王珏被劫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东宫,激起千层浪。林夙面色阴沉,听着小卓子颤声汇报后续——他们的人赶到接应地点时,只看到一具尸体和一名重伤昏迷的同伴,王珏早已不知所踪,现场除了打斗痕迹,未留下任何能指明对方身份的线索。
“身手极高,行事狠辣,训练有素。”林夙捻着指尖,冷声总结。这绝非普通绑匪或江湖势力所为。是高永抢先一步杀人灭口?还是三皇子暗中劫持以作筹码?亦或是……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身份不明的“神秘人”所属的势力?
“加派人手,沿着所有可能的方向追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夙下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通知石虎,动用他所有市井关系,查探近日京城内外有无陌生高手出入,或有无隐蔽之处关押了生人。”
“是,师父!”小卓子领命,匆匆而去。
林夙转身走向景琰书房。此事必须立刻禀报。王珏的失踪,打乱了他们原本利用王弼父子相互牵制、逐步获取信任并挖掘更多证据的计划。如今王弼那边是否还稳得住?他提供的线索是否依然可信?都需要重新评估。
景琰听完林夙的禀报,眉头紧锁,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劫走王珏,无非几种可能:灭口、挟持、或……保护。”他看向林夙,“若为灭口,高永或老三直接在白鹤书院动手更干净利落,何必等他被我们的人接应出来再半路劫杀?若为挟持,目的是什么?要挟王弼?还是要挟我们?若为保护……谁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保护’王珏?”
林夙沉吟道:“奴才倾向于……是另一股我们尚未完全掌握的力量。其目的,很可能是想将王珏控制在自己手中,作为与王弼,甚至与我们谈判的筹码。对方似乎……很了解我们的行动。”
景琰眼中寒光一闪:“东宫内部,或许该再清理一遍了。”他顿了顿,又道,“王弼那边,暂时不能让他知道王珏被劫的消息,以免他情绪失控或做出不理智之举。你派人看紧他,同时,加快对他提供的‘幽云渠道’和‘听雨楼’两条线索的查证。我们必须抢在对手前面,拿到更确凿的证据!”
“奴才明白。”林夙点头。压力如山,但步伐不能乱。
“至于漕运案,”景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渐亮的天色,“老三想用这块硬骨头磕掉孤的牙,孤偏要把它啃下来!今日朝会,孤便会提请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并请首辅方敬之总揽协调之责。”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将方敬之彻底拉下水的最佳时机。景琰需要借助首辅的威望来压制漕运案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看方敬之是否真的愿意在关键时刻站在东宫一边。
清吏司内,药味未散,但气氛已与往日不同。柳文渊倚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杜衡将筛选出的、可能与高永及三皇子党羽有关的陈年旧案卷宗副本,一摞摞搬到他的榻前。
“先生,这些都是下官初步判断存有疑点,或涉及当年与林案、韩案有关联人员的卷宗。”杜衡低声道,“只是年代久远,线索模糊,查证起来恐怕不易。”
柳文渊轻轻咳嗽两声,拿起最上面一卷,展开细看。“无妨,只要做过,必留痕迹。高永权势再大,也不可能将所有的线索都抹得一干二净。”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泛黄的纸页,“重点是找出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或是看似无关,实则关键的连接点。”
他指着卷宗上一处记录:“你看这里,当年负责抄没韩参军家产的,除了刑部官员,还有一位内官监的太监随行。按制,内官监并不直接参与此类事务……此人后来如何?”
杜衡连忙翻查记录:“卷宗记载,此人……在韩案了结后不久,因‘失足落水’身亡。”
柳文渊与杜衡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又是“意外”身亡!
“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柳文渊沉声道,“看看这位内官监太监生前与司礼监,尤其是与高永,有无往来。还有,当年参与构陷林家的其他经办人,只要还活着的,无论官职大小,都要设法接触,看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下官这就去办。”杜衡肃然应下,他知道,这是在与时间赛跑,也是在刀尖上行走。
与此同时,石虎带着几名精干的兄弟,根据王弼提供的模糊信息,开始在京城西市一带暗中查访所谓的“幽云渠道”。那里胡商聚集,龙蛇混杂,是进行隐秘交易的理想场所。
“头儿,问了几家相熟的皮货商和香料铺,都说没听说过‘幽云’这个名号。”一个兄弟低声回报。
石虎眉头紧皱,抹了把脸上的横肉:“妈的,藏得够深。王弼那老小子会不会耍我们?”
“应该不会,”另一个较为沉稳的兄弟分析,“他儿子还在我们……呃,虽然现在丢了,但他应该不知道。他既然想将功折罪,提供的线索大概率是真的,只是可能换了名头,或者更加隐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