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义带来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在老张家每个人的心里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余波久久不息。
一条几乎白送的二十吨钢壳船!一个顶尖的轮机工程师承诺包维修!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是掉金砖!砸得人头晕目眩,又欣喜若狂。
张西龙强压下立刻飞去看船的冲动,当务之急是安顿好周秉义,治好他的伤。他立刻让林爱凤去请屯里的赤脚医生赵大叔再来仔细看看,主要是处理腿伤和身上的擦伤,避免感染。
赵大叔来看过后,确认小腿是骨折,庆幸张改成处理得及时得当,重新上了夹板,又开了些消炎止痛的草药。至于身上的擦伤,清洗敷药即可。嘱咐要静养,骨头长好至少得两三个月。
周秉义倒是很乐观:“没事!伤筋动骨一百天,俺懂!正好,养伤这段时间,俺就能把买船修船的事琢磨透,联系好人!等俺能下地了,立马就办!”
话是这么说,但张西龙看得出来,周秉义是个闲不住的技术狂人。才躺了两天,精神头稍好一些,他就开始拉着张西龙问东问西。
“西龙兄弟,你以后打算主要跑哪种作业?拖网?围网?还是钓业?这决定了船甲板布局和设备配置。”
“你对航程有啥要求?就在近海转悠,还是想往外走走?”
“保鲜有啥想法?是直接带冰出海,还是想搞个小冷库?”
这些问题,个个都问在点子上,都是张西龙这些天反复思考的关键。他把自己构想的“能抗风浪、能跑远点、能拖能钓、最好有冷藏能力”的万能型渔船蓝图,详细地说给周秉义听。
周秉义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好!思路清晰!不愧是老海碰子!你放心,那条调研船底子好,钢壳坚固,稳性好,稍微改造一下,你说的这些都能实现!机器是国产仿制的6300柴油机,虽然老了点,但皮实耐造,劲头足!维修保养俺包了,保证让它焕发第二春!”
他甚至找来纸笔(让林爱凤去找来的),忍着伤痛,歪歪扭扭地开始画起了草图,哪里可以加起网机,哪里适合改造成活水舱或者冰舱,甲板怎么布局更合理…讲得头头是道,专业性十足。
张西龙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艘梦寐以求的渔船就在眼前。他越发觉得,救下周秉义,简直是捡到了无价之宝!
接下来的日子,张西龙一边细心照料周秉义,一边开始暗中筹备资金。买船虽然是“废铁价”,但维修、改造、添置设备,都是一大笔开销。他粗略算了算,把自己剩下的卖参款几乎全填进去,可能才刚刚够,甚至还要紧张些。
但他毫不心疼。钱就是用来实现目标的!比起一条崭新的、完全属于自己的钢壳船,那些钱花得值!
他私下里跟父母和妻子透了底,说了资金的打算。王梅红虽然觉得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有点肝颤,但想到那是条大铁船,也咬牙支持。林爱凤更是无条件信任丈夫。张改成则吧嗒着烟袋,只说了一句:“该花的就得花!眼光放长远!”
周秉义虽然卧床,但也没闲着。他让张西龙想办法去公社给他单位打了个长途电话(费了老劲),通过单位同事,进一步确认了那条船的情况,并开始联系相熟的船厂老师傅,初步估算了维修成本和工期。
消息不断传回:船体主体结构完好,主要是侧舷碰撞凹陷,需要矫正加固;主机问题不大,主要是辅机和传动系统需要大修;船上原有的部分科研设备可以拆除折价…
每一个消息,都让张西龙的心更踏实一分,期待也更热切一分。
一个月后,周秉义的腿伤好了大半,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地慢慢行走了。他再也待不住,坚持要张西龙租辆拖拉机,带他去县里的船厂亲眼看看那条船。
张西龙早就等这句话了!立刻托人租了车,一路颠簸着去了县造船厂。
在船厂一个偏僻的旧船坞里,他们看到了那条船。
它静静地卧在那里,船身上布满铁锈和海洋生物附着后的痕迹,侧舷有一处明显的凹陷,看起来确实有些破败凄凉。但它的线条依旧流畅,钢制的船体在阳光下依然能看出昔日的坚固,舵楼虽然老旧,但结构完整。
周秉义像看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拄着拐杖,激动地围着船转了一圈(当然是远远的),指着各处给张西龙讲解:“你看这船型!线型多好!当年也是好船!这钢板的厚度!比现在很多新船都实在!这凹陷没事,拉出来,加强筋焊上,比原来还结实!…”
船厂的老师傅也来了,和周秉义显然是老相识,两人用一堆专业术语交流着,听得张西龙云里雾里,但核心意思他明白了:这船,能修!而且修好后,绝对是一条好船!
最终,经过周秉义这位“内行”的极力争取和斡旋,船厂方面同意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几乎就是废钢价加上一点人工费)将船转让给张西龙,并且由厂里的老师傅们利用工余时间进行维修,周秉义负责技术指导。这样能省下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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