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大海龟的事,像一阵小风,在屯里吹了几天也就散了。有人称赞张西龙仁义,也有人暗地里笑他傻气,但终究没掀起太大波澜。日子照常过,月亮湾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张西龙依旧每日去那里垂钓静思,只是收获回归了平常,再没有之前那般惊世骇俗。
新房彻底安置妥当,带着海草清香的屋子里,摆放着新打的家具,虽然简朴,却处处透着温馨。林爱凤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窗台上晒着她采来的野花,两个孩子在新院子里嬉戏玩闹,笑声清脆。林父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脸上总带着满足的笑容,偶尔还会拿起闲置已久的二胡,咿咿呀呀地拉上两段不成调的曲子,自得其乐。
张西龙很享受这份安稳。他白天钓鱼,脑子里不断完善着新船的细节图纸,晚上则陪着妻女,听老丈人拉琴,或者去老宅陪爹娘说说话,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大哥张西营有了那条旧船,干劲十足,每天早出晚归,虽然捕不到什么特别值钱的大货,但近海的杂鱼螃蟹总能捞回一些,天天有进项,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家庭氛围和睦了不少。
然而,这份宁静,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深夜,被一阵突兀而执着的声响打破了。
已是后半夜,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海浪不知疲倦的哗哗声。张西龙睡得正沉,忽然,一阵“窸窸窣窣”、“嘭…嘭…”的奇怪声音,隐隐约约地从院墙外传来,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而沉重地摩擦地面。
他睡眠浅,立刻惊醒了,侧耳细听。声音断断续续,很有节奏,不像是风吹动什么东西,也不像是小动物弄出的动静。
“啥声音?”旁边的林爱凤也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这深更半夜的,荒村野岭,有点异常动静都让人心里发毛。
“没事,我听听。”张西龙压低声音,轻轻坐起身,披上衣服,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借着明亮的月光朝院外望去。
这一看,让他瞬间睡意全无,头皮都有些发麻!
只见自家院门外的空地上,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巨大身影,正在一下下、执着地撞击着院门!那身影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熟悉的、布满斑驳纹路的深褐色!
是那只大海龟!它竟然去而复返!而且还找到了他家!
“是…是那只龟!”张西龙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对林爱凤说。
林爱凤也凑过来,看清院外的情形,吓得捂住了嘴:“天爷!它…它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它想干啥?”
那海龟似乎不知疲倦,依旧用它沉重的背甲,一下下,不轻不重地撞着院门,发出“嘭…嘭…”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
张西龙心里惊疑不定。这太反常了!海龟是海洋生物,怎么会深夜上岸,还精准地找到他家来撞门?难道是因为自己救了它,它来报恩?这种志怪小说里的情节,难道是真的?
他定了定神,对林爱凤道:“我出去看看。你把门闩好,别出来。”
“你小心点!”林爱凤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
“没事,它没恶意。”张西龙虽然心里也打鼓,但直觉告诉他,这老龟似乎不是在攻击。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堂屋门,走了出去,又反手把门带上。
清冷的月光洒满院子,将一切都照得清晰可见。那海龟听到动静,停止了撞门,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绿豆小眼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光,直直地“看”向张西龙。
一人一龟,在深夜的院子里对峙着。
张西龙慢慢走近,尽量不做出任何具有威胁性的动作。他仔细打量着海龟,发现它脖子和背甲上的藤壶似乎更多了,看起来很不舒服。它显得有些焦躁,用前肢扒拉着地面。
“老伙计,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迷路了?”张西龙试探着开口,自己都觉得这行为有点傻。
那海龟当然不会回答,但它却做出了一个让张西龙更加惊讶的动作——它竟然缓缓地转过身,朝着屯子通往月亮湾的方向,爬了几步,然后又停下来,回头望着张西龙。
一次…两次…
张西龙心里猛地一动!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涌上心头:它…它是不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难道…难道是月亮湾出了什么事?或者…它发现了什么?
联想到这老龟的通灵之处,张西龙不再犹豫。他立刻返回屋里,快速穿上外裤和鞋子,对焦急等待的林爱凤快速说道:“它好像要带我去个地方,我跟着去看看。你别担心,把门锁好。”
“啥?跟你去?这大半夜的…太危险了!”林爱凤吓得脸都白了。
“没事,我看它没恶意。说不定是有什么机缘。”张西龙安慰道,从门后抄起那根用来防身的粗木棍和手电筒,“我很快回来。”
他再次出门,那海龟果然还在原地等着他。见他出来,又开始缓慢却坚定地朝着月亮湾的方向爬去。它的速度不算快,但方向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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