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的算盘珠在指尖微微发烫,震颤频率像极了她当年在现代听的老式挂钟——准是哪里卡壳了。
她屈指轻叩谢昭心口,眉峰蹙成小括号:“昭哥哥,你这心跳谱子不对啊。《货币狂想曲》的快板该是‘噼啪噼啪’,现在倒像被人抽走半页曲谱,漏了个小节。”
谢昭的机械臂突然泛起金红涟漪,像是被石子投入的春水。
他垂眸时睫毛扫过她发顶,嗓音里带着金属与血肉交织的低哑:“我听见了。”他指尖抵着她算盘边缘,金纹顺着算珠缝隙蜿蜒,“地底下有东西在响——不是熔炉,是好多熔炉。像蜂窝似的,一个挨着一个。”
话音未落,后堂门帘“刷”地被风卷起。
青鳞抱着半块冰玉冲进来,发间龙纹银饰撞出脆响:“苏姑娘!谢大人!”她胸口起伏如擂鼓,冰玉表面凝着细密水珠,“龙魂在抖。刚才我蹲在护城河边,河底的鹅卵石突然排成龙形,每颗石头都在震——皇陵深处,有它‘同类’的残响!”
苏晚照的算盘“啪”地合起。
她抄起案头火折子晃亮,火苗映得青鳞眼底龙纹忽明忽暗:“同类?是宇文阀搞的傀儡?还是……”
“是活的。”青鳞攥紧冰玉,指节泛白,“像被封在坛子里的活物,拼命撞坛壁。”
话音刚落,影子掀帘而入。
他腰间刀鞘还沾着星点血渍,左手托着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守陵人全死了。”他拇指抹过残片缺口,血珠渗出来又被残片吸进去,“这是从领头那具尸怀里掏的,刻着字。”
苏晚照凑过去,见残片上“镜像九重,乐引龙息”八个篆字浸着暗褐血痕,像被人用血描过三遍。
小陆不知何时从梁上翻下来,发间还沾着蛛网——这机关痴儿总爱蹲房梁看共振。
他摸出随身音叉轻击残片,青铜嗡鸣震得烛火扭曲。
虚影从残片中浮起。
苏晚照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那是座倒悬的熔炉,炉身缠着和谢昭机械臂一模一样的金纹,炉心符文正随着音叉震动明灭。
“这不是前朝金库!”她猛地抓住谢昭手腕,机械臂金纹与炉心符文同时亮起,“我在现代文献里看过类似设计——永动机!用活人血脉当燃料,能把金银铜铁全熔成流动的钱,永远烧不完的钱!”
谢昭的机械臂突然发烫,烫得苏晚照松手。
他盯着虚影里的熔炉,喉结动了动:“钱无咎……他要的不是钱,是让全天下的钱都活过来,替他打仗。”
“钱能打仗?”青鳞瞪圆眼睛。
“能买刀,能养兵,能让城墙自己长出箭垛。”苏晚照攥紧算盘,“更狠的是——”她突然顿住,因为老瞎子被影子搀着跨进门。
老瞎子的盲眼蒙着黑布,枯瘦的手却像有眼睛似的,径直抚上谢昭面颊。
他指尖抖得厉害,黑布下渗出泪来:“眉儿的孩子……眉儿的孩子啊!”他突然笑起来,又哭又笑,“当年她抱着你跪在我面前,说‘求您教我《龙归引》’,我骂她疯了——原来她没疯,是被‘幻银’封了神识!”
苏晚照猛地抓住老瞎子手腕:“谢夫人?您是说谢昭的母亲?”
“柳眉儿!”老瞎子的泪浸透黑布,“她唱完那曲《龙归引》,地宫乐魂阵就开了。他们怕她记起,往她脑子里灌幻银,让她以为自己疯了!”他转向苏晚照,盲眼对着她方向,“她常哼的那支调子,你当是疯话?那是‘声钥’!开乐魂阵的声钥!”
谢昭的机械臂“咔”地爆出金芒。
他抓住老瞎子的手,声音发颤:“您说……我娘没疯?”
“她清醒得很!”老瞎子拍他手背,“她知道自己会被封神识,所以把声钥编成摇篮曲,唱给你听——”
苏晚照突然捂住嘴。
她想起谢昭曾说,他娘疯了后总哼一支走调的曲子,他学了二十年才勉强记全。
此刻那支调子突然在她脑子里炸开,和虚影熔炉的共振频率严丝合缝。
“声钥!”她和谢昭异口同声。
后堂的铜铃串又开始震颤。
苏晚照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算盘在掌心转了个圈:“昭哥哥,今晚子时三刻……”
“去皇陵外围。”谢昭替她说完。
他机械臂上的金纹爬过她手背,“试声钥。”
青鳞突然扯住苏晚照衣袖:“我感知到地脉在动,后半夜有雨。”
影子摸出包药粉抛给她:“防水的,抹在鞋上。”
小陆已经在拆房梁上的蛛网——他说要编个能探共振的网兜。
老瞎子摸着谢昭的脸,轻声说:“那支曲子,你娘最后一句是‘龙归时,月如钩’。”
苏晚照把算盘往腰间一挂。
她望着谢昭,他眼里有金红的光,像熔炉里的火。
“昭哥哥,”她突然笑了,“要是声钥试成功了……”
“我给你买十串糖人。”谢昭吻她发顶,“不,一百串。”
窗外的桂花香裹着风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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