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的食指在床沿叩出的节奏突然加快,像急雨打在青石板上。
苏晚照刚把最后一笔分铺银钱流水记完,算盘珠子在掌心硌出红印子,听见那规律的声,笔尖地断了墨。
这节奏......她凑近床头,鬓角的银步摇扫过谢昭手背。
前日在钱氏银号查账时,她特意用系统送的银纹测频镜录下幻银钱币震动的声波——此刻谢昭指尖的叩击,竟与那声波曲线完美重叠,只是方向倒了个个儿,像把搅浑的水又泼回缸里。
昭昭这是......在反向破解?她呼吸发紧,抄起案头的竹板和炭笔,跟着那节奏在板上画波浪线。
第一下轻叩对应短竖,第二下加重是长横,画到第七下时,竹板边缘已经爬满歪扭的符码,倒像她小时候在菜市场帮人算账时画的草记。
苏娘子!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窗声。
苏晚照手一抖,炭笔滚到谢昭枕下。
她刚要发作,就见小陆扒着窗沿,额角沾着机油,您让我改的音锁算盘好了!
能把声音转成数字码——话没说完,他就从窗缝里挤进来,怀里还抱着个黑檀木匣子,匣盖雕着算盘纹,珠子却是用青铜铸的。
苏晚照眼睛一亮,把竹板往他怀里一塞:快!
用这算盘录昭昭的叩击声!
小陆蹲在床边,把青铜算盘贴在谢昭手背。
机械臂上的龙纹突然泛起幽蓝,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似的。
算盘珠子哗啦啦自动滑动,第一颗珠地卡进槽里,第二颗跟着跳起来——竟是在跟着谢昭的节奏打珠算!
三、七、一、九......小陆盯着算盘底漏出的纸条,声音发颤,这是四位数循环!
苏娘子,您看!他扯出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印着3-7-1-9-3-7-1-9,墨迹还带着算盘齿轮的压痕。
苏晚照捏着纸条的手直发烫。
三个月前她在北岭山脚下收山货,听老矿工说过,矿脉编号都是四位码,3号脉是铅矿,7号是锡矿......1-9?
她突然想起白日里系统热图上,北岭矿脉的红点最密,像被人撒了把火星子。
后院突然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
苏晚照抄起桌上的铜尺就要冲出去,却被小陆拽住袖子:是影子来了!
他说带了个能指认钱氏的人
等苏晚照跑到后院,月光正照着影壁下的两人。
影子还是那身玄色劲装,腰间的短刀沾着星点血迹,此刻正扶着个满脸灼伤的汉子——铁面老张,她上个月在苏州府衙状告钱氏私吞矿税时,就是这老张递的状纸。
苏娘子!老张突然跪下来,双手扯开衣领。
苏晚照倒抽一口冷气——他怀里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手臂皮肤下泛着诡异的银光,像是血管里流着水银。
更骇人的是,少年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敲着老张的肩膀,那节奏竟和谢昭床沿的叩击声一模一样!
钱无咎那老匹夫说这是,能让人听钱声发财!老张眼眶通红,把少年的手按在苏晚照腕上。
苏晚照只觉一阵刺痛,那银光竟顺着皮肤往她血管里钻!
她慌忙抽回手,系统提示音地炸响:【检测到幻银微粒,建议佩戴熔炉之眼】。
让开。
白袍先生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手里的药箱还沾着朱砂粉。
他搭住少年手腕,瞳孔骤然收缩:脉息里混着金属共振波......幻银已入骨髓。他抬头看向苏晚照,若不截断共振源,七日之后,这孩子会变成只认钱声的傀儡。
老张突然掐住少年的手腕,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他昨日还喊我,今日就只对着钱串子笑......苏娘子,钱家在北岭的熔炉,烧的根本不是银!
是拿活人当引子,炼能控制人心的妖银!
咔嗒。
门闩轻响的声音比针掉在地上还轻。
苏晚照转身时,只见个灰衣老头缩在墙角,手里攥着半卷烧焦的账册。
小陆的青铜算盘突然地发出蜂鸣——这老头身上竟也沾着幻银的味道!
鬼算子?苏晚照认出他是钱氏银号的账房,上个月还替钱无咎算过坑她分铺的黑账,你半夜摸进来,是要偷账本还是要我命?
老头跪下,账册地展开,露出半页烧剩的记录:北岭矿脉1-9号洞,幻银熔炉,声锻法......他声音发颤,每炼一炉银,就要放《均富歌》调频。
他们说这是替天均富,可我女儿......他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呜咽,她昨日数钱数到半夜,手都抽了还在动,最后......最后攥着钱串子断了气。
苏晚照捡起那半页账册,火漆印还剩半枚——正是钱氏私印的二字。
她看向影子,影子微微颔首——这老头的女儿,他昨日在钱府后巷见过,尸体手里还攥着带幻银的通宝。
小陆。苏晚照突然转身,眼睛亮得像点了盏灯,把北岭矿脉图找出来,照着老张说的1-9号洞,给我仿一份。她又看向影子,明日起,让分铺的伙计在边境茶棚里不小心说漏嘴,就说苏记要收北岭的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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