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被夜风吹得簌簌响,苏晚照刚要抓住谢昭颤动的手腕,那只手突然悬在半空,指尖开始有节奏地轻叩——一下宫,两下商,第三下在角位顿了顿,竟真弹出段走调的古曲。
谢昭?她轻声唤,对方睫毛都没动。
冷汗顺着他下颌滚进衣领,原本淡青的龙形纹身竟泛起幽蓝微光,像被谁扯了线头的风筝,忽明忽暗。
后堂传来药罐沸腾的咕嘟声。
白袍先生掀帘进来时,胡子上还沾着半粒没擦净的朱砂粉——方才他给苏晚照调配安神汤,说她熬得眼尾都青了,像只偷喝了蜜的灰耗子。
此刻那柄总别在腰间的测脉铜铃突然坠地,他踉跄两步,盯着谢昭的手臂:停...停下!
苏晚照抄起算盘挡在谢昭身前:白老头你吓我?
他这是中邪还是机械风核又闹脾气?
不是病。白袍先生跪到床前,枯瘦的手指悬在谢昭腕间三寸,测脉铜铃在他掌心震得嗡嗡响,这是...有人在他。他突然抬头,瞳孔映着谢昭手臂上的幽蓝,方才那调子,是前朝乐坊的《归魂引》。
苏晚照的算盘珠子崩了一颗。
她想起前日在风眼祭坛,谢昭用昭明风核引动能量时,曾有段破碎的琴音混在风声里。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耳鸣,现在想来...
那纹身...她指着谢昭后背,龙形纹路正随着琴音起伏,和音波共鸣?
昭明风核本就是前朝机关术巅峰,白袍先生摸出银针在谢昭大椎穴轻刺,当年乐坊用音波控机关,或许他父亲...不,他母亲柳夫人,和乐坊有旧。
苏晚照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想起谢昭总说母亲疯得认不得人,可上个月送药膳去乡下,那疯妇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掐得生疼,嘴里念叨着宫商角徵羽,弦断血不凉。
当时她只当是胡话,现在再想...
竹帘又被风掀起,吹得案头纸页乱飞。
苏晚照弯腰捡纸时,从谢昭外袍里滑出块羊脂玉佩——是他贴身戴着的,说是父亲临终塞给他的,留个念想。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响,震得她耳膜发疼:【检测到血脉共鸣触发条件——请解析母语回响】
系统你凑什么热闹!她嘀咕着捡起玉佩,指尖刚碰到纹路,突然像被电了下。
那原本以为是云纹的刻痕,竟顺着指腹的温度显出规律——短横、长竖、点、折,正是五声音阶的暗码!
宫...商...她默念着数,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这暗码和谢昭手臂方才弹的调子,竟有三分重叠。
晚照?白袍先生的声音突然发颤,他手臂...不动了。
苏晚照猛地抬头。
谢昭的左臂垂落回床沿,纹身也暗了下去,像被人掐断了线的提偶。
他睫毛轻颤,似乎要醒,她忙把玉佩塞进袖中,又替他掖了掖被角。
我去取热粥。她冲白袍先生挤挤眼,您老盯着他,别让他半夜爬起来弹空气琴
出了医馆,月光把青石板照得发白。
苏晚照摸出玉佩对着月亮,暗码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像条藏在玉里的小蛇。
系统又开始催促:【建议宿主立即解码,当前财运值+100】
着什么急。她把玉佩贴在胸口,先去看看柳夫人——谢昭这毛病,指不定和他娘那疯话有关。
与此同时,二十里外的破草屋里,影子的灯笼被风扑灭了。
他贴着墙根蹲下,听见屋里传来断续的呢喃:宫...商...角...血染朱弦,弦断...魂归...
是柳夫人的声音。
他摸出短刀,却见窗纸上映着两个影子——疯妇坐在草席上,怀里抱着把断了弦的琵琶;哑丫鬟墨音突然冲过来,跪在地上用指尖狂划,地灰里很快显出组符号,像鸟又像乐谱。
这是...影子凑近,发现符号和谢昭手臂弹的调子竟有几分像。
墨音急得直拍自己耳朵,又指向苏州方向——那是谢昭所在的医馆位置。
我懂,我懂!影子撕下衣襟把符号拓下来,这就送苏州!他刚要起身,草屋里突然响起琵琶弦断裂的脆响,柳夫人的笑声混着夜风扑出来:宫商角徵羽...我的昭儿,该回家了...
苏州医馆里,苏晚照把玉佩暗码抄在账册背面,又翻出影子前日送来的灾区粮价单——全是数字,和暗码八竿子打不着。
她正咬着笔头发呆,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苏娘子!影子的声音撞破夜色,柳夫人那屋...有新情况!他翻身下马,怀里揣着团皱巴巴的衣襟,墨音画的,您看看!
苏晚照展开衣襟,地灰拓的符号还带着草屑。
她的目光从玉佩暗码移到草屑符号,又移回来——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两个...她指尖发颤,像同一张谱子,被撕成了两半。苏晚照的指尖在账册上划出一道浅痕,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正好落在玉佩暗码与草屑符号重叠处。
她把算盘往桌上一扣,铜珠碰撞出脆响:系统你最好别坑我——话音未落,算盘梁上的鎏金云纹突然泛起暖光,十三档算珠自动弹起,第一档的字珠磕在第二档字珠上,竟发出类似编钟的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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