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中齿轮逆向旋转的轰鸣里,苏晚照指尖捏着泛黄的账册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是她从十五岁开始记的商道日志,第一页还沾着苏州巷口卖桂花糖粥时溅的糖渍,最后一页压着谢昭去年冬天塞给她的半枚蜜饯核——当时他说“算成本时甜一点,账册才不会哭”。
“系统你这扣法比苏州府的苛捐杂税还狠!”她对着空气咬碎银牙,却还是将最厚那本《苏记连锁收支总录》举过头顶。
火盆里的金焰“轰”地窜起,将纸页舔出细碎的金边,“十年财运换风眼封,这买卖...啧,要搁平时我能跟你砍到只押三个月。”
账册投入鼎中的刹那,她耳后传来系统机械音的嗡鸣:“财运值扣除中——当前等级:巨商→大商。”苏晚照眼皮猛跳,直觉怀里暖了三年的“天下商王”晋级符突然变得冰凉。
她低头盯着掌心淡去的金纹——那是系统等级的印记,像被人当众撕了房契似的心疼,却又在齿轮震颤的巨响里扬起下巴:“亏本生意我也做,只要你不祸害百姓!”
祭坛边缘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
谢昭不知何时解了外袍,露出后背蜿蜒的青色纹身——那是他刻意藏了三年的“昭明风核”图纹,此刻正随着风核的旋转泛起幽光,像活了条盘在脊背上的龙。
他盘坐在青石板上,指尖抵着焦黑的昭明芯残片,额角汗滴砸在石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谢昭!”苏晚照刚要冲过去,被鼎中窜出的热浪逼得踉跄。
“看小陆!”谢昭头也不抬,声音却稳得像定海神针。
小陆的声音从祭坛东侧的机关台传来,带着点破音的急:“全国商铺交易流已接入——但能量过载,需有人持续引导!”他的手在青铜键盘上翻飞,额前碎发全被汗粘成一绺,“共鸣阵温度超了三倍,再这样下去...咳,苏姑娘的‘甜水巷分店’要变烤红薯铺子了!”
谢昭低头看了眼掌心里的残片,那是他父亲当年封印初代风核时留下的遗物,裂纹里还凝着暗红的血渍。
他闭了闭眼,喉结动了动:“我父当年封印初代核,用的是命...今日我用‘昭明’,换天下十年安。”话音未落,后背的纹身突然暴涨三寸,风核旋转的漩涡里裹着细碎的金芒,竟生生将过载的能量引成了一条亮银色的河流。
“青衫客?”影子的断喝从三层通道传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祭坛西北角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立了道青衫身影。
他腰间悬着半块破碎的玉牌,袖口沾着星点泥渍,却在触到众人视线时露出清冽的笑:“前朝亡于权贵垄断商路,今日我以祖印为誓——商道归民,不归神。”
青铜印离手的瞬间,整个地宫的石缝里都渗出幽蓝的光。
那是前朝商阵的纹路,沉睡百年后被古印唤醒,像无数条发光的蚯蚓从地底钻出来,缠上逆向旋转的齿轮。
苏晚照的账册化作的金焰锁链突然活了,头尾相接凝成鳞甲,在众人倒抽冷气的惊呼里,“轰”地跃入光阵——锁链化龙,龙尾扫过之处,齿轮的轰鸣弱了三分。
“稳住!”苏晚照攥紧算盘,珠子被她捏得发烫。
她能看见谢昭的指节因用力而泛青,能听见小陆机关台传来的“咔嗒”脆响(那是他偷偷塞进去的降温冰魄碎了),能闻到影子那边飘来的血腥气(宇文残党的刀伤又深了)。
可所有这些声音里,最清晰的是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
“晚照。”谢昭突然抬头,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进领口,眼睛却亮得像淬了星火,“你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齿轮的转速明显慢了,龙形锁链正用金鳞刮擦着齿轮的齿痕,每一下都带起刺目的火星。
更远处,被小陆接入的交易流化作万千光点,有卖绣品的银钱、有粥铺的铜板、有粮行的金锭,像一场落不下来的雨,全往风眼里钻——那是天下百姓用血汗堆出来的“民信”,比任何法术都管用。
“成了?”小陆抹了把汗,声音都在飘。
“还差。”青衫客突然抬手,指尖在虚空划出半道符。
古阵的光猛地暴涨,龙尾狠狠缠住齿轮最粗的那根辐条,“前朝商阵要的是‘誓’,不是‘术’。”他望着苏晚照,目光里有她看不懂的怀念,“当年我祖奶奶推着小车卖炊饼时说,商道最硬的锁,是百姓愿意为你留半块干粮。”
齿轮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彻底停了。
苏晚照腿一软,差点栽进鼎里。
谢昭几乎是瞬间扑过来,捞住她腰肢时还不忘用后背替她挡了块崩飞的碎石:“财迷,十年财运换个天下太平,这账...”
“五五开!”她立刻扒住他肩膀,算盘往他胸口一抵,“刚才系统扣我财运时,你昭明芯的能量也进了献祭池——我查过《商道共鸣录》,这算共同注资!”
谢昭被她气笑了,正要回嘴,却见祭坛中央的白袍先生突然踉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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