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起了那份足以颠覆皇权的野心,如同最精明的商人藏起自己最值钱的货物。
三天后,京城贵女苏晚照的名字从各大诗会茶宴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西北戈壁一支运盐商队里,一个面色蜡黄、沉默寡言的账房先生。
她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发硬的粗布衫,背着一个油光锃亮的旧算盘,腰间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整个人土得掉渣,丢进沙子里都未必能扬起一阵烟。
只有那双眼睛,在偶尔抬眸时,精光四射,像是在盘算着整个天下的流水。
跟在她身边的忠犬跟班小陆,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咋咋呼呼的伙计,他拍了拍苏晚照背后的算盘,压低声音,笑得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姐,这算盘夹层里我给你藏了三百枚特制的‘铁算子镖’,淬了西域的‘七步倒’,专打那些铁憨憨傀儡的膝盖——我寻思着,一镖下去,它不得当场给你跪下喊声‘老板大气’?”
苏晚照没理他的贫嘴,只是眯起眼,眺望着远处被风沙模糊了轮廓的苍茫戈壁。
那风声呜咽,像是无数亡魂在哭嚎,也像是无数账目在催收。
她淡淡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却字字带着淬了冰的锋利:“我要让他们知道,辛辛苦苦做实业的,最恨别人拿假账糊弄人。”
这支商队,不过是她庞大的商业帝国里最不起眼的一支毛细血管。
但现在,她要亲自顺着这支血管,找到那个正在给大夏王朝主动脉里注射毒药的病灶。
大漠的夜晚,冷得像阎王爷的冰窖。
驿站里,篝火噼啪作响,烤着半生不熟的羊肉,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马奶酒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苏晚照正用一根小木棍在沙地上画着什么,忽然,一只运货的马车底下,一个黑影比壁虎还灵巧地爬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跪在她身后。
“主子。”影子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查到了。那批铁面商队,一路向西,不吃饭,不喝水,但每经过一座‘苏记’分铺,必定会停驻三刻钟。就像……就像按时打卡上班的伙计。”
影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用油纸包好的密报,递了过去。
苏晚照展开油纸,上面是铁面商队详细的行进路线图,每一个停驻点,都精准地标记在她的分铺位置上。
她的指尖在地图上轻轻一点,像是算盘珠子敲在最关键的档位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危险的轻响。
“所以……我辛辛苦苦铺了十年的商业网点,不知不觉间,成了他们的免费5G基站?”
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比驿站的篝火还要旺。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这是赤裸裸的侵门踏户,把她的资产当成了敌人的后勤补给线。
这笔账,得用血来算。
与此同时,在商队最后方一辆颠簸最轻的马车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那位随行的白袍先生正小心翼翼地为昏迷不醒的谢昭更换伤口上的药。
当他揭开覆盖在谢昭后背的纱布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车窗外,一场沙暴正在酝酿,狂风卷着黄沙,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而车内,谢昭后背上那个血红色的“昭明”二字纹身,竟然随着沙暴的节奏,一明一灭,像一个有了生命的呼吸灯。
白袍先生脸色一变,立刻从药箱里取出一只小巧的测脉铜铃,想要探查谢昭的脉象。
可铜铃还没靠近,那“昭明”纹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竟自行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一阵细微的、类似风啸的嗡鸣。
铜铃在这股无形的力量下,连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守在一旁的小陆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结结巴巴地指着那纹身,声音都在发抖:“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当初不是说,这是控制他的傀儡核心吗?我怎么瞅着,这玩意儿比活人的心跳还带劲?这哪是什么控制核心……这分明是一把活生生的地脉密钥啊!”
商队一路向西,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敦煌古市。
按照影子的情报,铁面人在这里有一处重要的交接点。
苏晚照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来到商业街角落一间早已废弃的苏记铺面。
铺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灰,蛛网遍布。
她推开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扫过一面斑驳的墙壁。
墙上,赫然用利器刻着六个字,笔锋瘦硬,铁画银钩——“昭明非火,乃风”。
苏晚照的心猛地一跳。
这笔迹,她再熟悉不过,与当年谢尚书留下的遗书,一模一样!
昭明不是火,是风……谢昭的“昭明”,不是烈火燎原的指令,而是风的指引?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刻痕,脑中无数线索疯狂交织。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脚下的地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仿佛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低头看去,借着从破窗透进的月光,这才惊骇地发现,这间铺子,乃至整条敦煌古市的地下排水沟渠,其走向、布局,竟然构成了一副巨大而复杂的古老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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