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苏晚照的心跳漏了半拍,那股子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凉意,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跌跌撞撞地冲下龙阶,蜷缩在阶下角落里的那个身影,不是谢昭又是谁?
他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鹤,无力地倒在那里,嘴角溢出的鲜血在冰冷的地砖上蜿蜒,像一条濒死的红蛇。
他的左手,五指弯曲成爪,竟是生生抠进了坚硬的砖缝里,指甲翻卷,血肉模糊,仿佛要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抓住最后一丝清醒。
“谢昭!”苏晚照的声音都在发颤,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的手伸向他的鼻下。
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像风中残烛。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那不靠谱的系统突然疯狂闪烁起刺眼的红光,机械的警告音像是催命的倒计时:【警告!
警告!
天命商人持续超载,宿主精神力链接对象生命体征过低,精神力剩余37%!
即将跌破安全阈值!】
“闭嘴!”苏晚照在心里怒吼一声,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看着谢昭那张比纸还白的脸,一股邪火“蹭”地就冒了上来。
她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张写满了她血泪史的当票,粗暴地塞进谢昭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谢昭!你给老娘支棱起来!你要是敢死,我扭头就把你的官印挂在苏记当铺门口当镇店之宝!每天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看,这就是那个欠钱不还、把自己命都给作没的冤大头!”
她的话音刚落,千里之外的苏州,白袍先生刚刚为龙榻上气若游丝的皇帝施完最后一针。
他收起金针,面色平静地转身,悄然步入通往地宫的暗道。
刚一踏入,袖中藏着的特制罗盘指针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旋转,根本停不下来。
他眉头紧锁,低声自语:“不对劲……这地气上涌得也太邪门了。有人在强行重连‘紫微引’,这是什么史诗级的骚操作?”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心腹小陆拿着一只机关鸟,一脸“我整不会了”的表情急匆匆来报:“先生!西北七城所有苏记商行屋顶上的傀儡守卫,就在刚刚,全都跟商量好似的,齐刷刷地扭头转向了正北方!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要集体出征去守边疆了!”
乾清宫内,苏晚照刚把谢昭托付给闻讯赶来的禁军统领影子,让他秘密送去救治,转身就迎上了一群“正义感爆棚”的朝臣。
为首的礼部尚书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唾沫星子横飞:“女子干政,成何体统!你一介商贾,竟敢手持伪契,意图染指相爷官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伪契?”苏晚照缓缓站直身子,眉梢一挑,那股子属于天下第一当铺掌柜的煞气瞬间拉满。
她一步步走上御阶,在无数或惊愕或鄙夷的目光中,将那张被血浸染了一角的当票,“啪”地一声,拍在了御案之上。
紧接着,她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巧却精致的紫檀木算盘,算珠一拨,发出清脆而又极具穿透力的“哒”一声。
“老大人,您可看清楚了。”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这不是什么契,这是盖着全大燕三万六千家商户私印、联署画押的‘民信状’!你们在朝堂上吵着谁忠谁奸,我们在市井里只认一个理——谁让我们有饭吃,谁就是青天!你们听听,这算盘声,比起你们口中的圣旨,是不是要响亮得多?”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奇景发生了。
“铛——铛铛——”
从皇城脚下的东市西市开始,一声声清脆的铜铃声响起,紧接着,整个京城,成百上千家店铺门口悬挂的迎客铜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摇响。
这声音,由近及远,汇聚成流,最终化作一道浩浩荡荡的声浪,如钱塘大潮般贯入紫禁城,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这是商道的回响,是民意的洪流!
就在群臣被这闻所未闻的阵仗震得集体失语时,奉命搜查紫云台密室的影子,在一口几乎被堵死的通风井井底,发现了一角被烧得焦黑的图纸。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借着火折子的光,看清了上面残存的几个用朱砂批注的血红大字。
“引北狄铁骑入关……换三日……傀儡王朝……”
影子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
他看懂了,这个丧心病狂的计划,竟是要拿北境数百万无辜百姓的性命做祭品,去重启那个传说中可以操控一切的控制核心!
这已经不是谋反了,这是灭国!
大殿之上,苏晚照迎着众人惊骇的目光,缓缓展开一卷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的金色卷轴。
“金市令!”有见多识广的老臣失声惊呼。
苏晚照看都没看他一眼,用指甲划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血珠按在卷轴的印鉴处。
刹那间,金光流转,一股无形的威压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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