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仿佛成了她延伸的神经末梢,冰冷的石板之下,整个地宫的结构、脉络、乃至每一丝细微的震颤,都在她脑中构建出一幅实时三维立体图。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听声辨位了,这简直是开了全图透视挂,还是带战场迷雾清除功能的那种。
苏晚照此刻就如同进入了贤者模式,双目紧闭,表情无悲无喜,但她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整个战局的惊心动魄。
“小陆,”她没有睁眼,声音平稳得像是在报菜名,“目标人物已就位,准备‘开席’。”
“收到,老板!”她身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小陆,正紧张地盯着面前一排闪烁着微光的铜制仪器。
他闻言,深吸一口气,像个即将按下核弹发射钮的实习生,用一种混合着崇拜与激动的语气应道:“声纹留音匣,三、二、一,启动!监听模块已激活,信号稳定,耗子进笼子了!”
话音未落,地宫深处,钟室那扇沉重的玄铁门“轰”的一声被一股蛮力从外部撞开。
谢昭浑身浴血,左臂那支由精铜与玄铁打造的机关臂上,数道齿轮正冒着青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一步踏入,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钟室中央,那个正手持巨大钟槌,准备敲响第七下钟声的锦衣男子——宇文玥。
宇文玥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浓浓的鄙夷与怒火取代:“谢昭?你这只断了腿的丧家之犬,怎么爬到这儿来的?”
谢昭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却比寒冬的冰凌还要冷。
“我来,”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板,“是想问问你,这钟声,偷的是我谢家三百年的心跳和律动……你这乱臣贼子,也配敲吗?”
“找死!”宇文玥勃然大怒,不再废话,抡起重达百斤的钟槌,没有砸向巨钟,而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裹挟着风雷之声,直取谢昭的头颅!
谢昭不闪不避,左手机关臂猛然抬起,五指张开,硬生生架住了这雷霆一击!
“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钟槌与机关臂的碰撞,竟发出了不亚于钟鸣的巨响。
“就这点力气?给你爹刮痧都不够!”谢昭低吼一声,机关臂内的机簧发出最后一声咆哮,积蓄的所有动力在瞬间爆发!
他手腕一翻,一掌狠狠拍在钟槌的侧面。
宇文玥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虎口剧痛,钟槌瞬间脱手。
那沉重的钟槌被拍得横飞出去,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在了那口悬挂着的巨钟侧腰上!
“嗡——”
巨钟没有发出应有的浑厚钟鸣,而是被这记“腰斩”砸得剧烈摇摆起来,发出一连串刺耳、杂乱、毫无规律的嗡鸣。
这声音就像一个五音不全的醉汉在KTV里声嘶力竭地鬼叫,瞬间传遍了整个地下水系。
江底,那上百艘原本列队整齐、等待第七声钟响号令的机械龙舟,如同接收到了电脑病毒指令的机器人,瞬间失控。
它们的控制核心被这混乱的音波频率彻底扰乱,有的原地打转,有的猛然加速,还有的,则直愣愣地撞向了身边的“友军”。
一时间,水下“车祸”现场惨不忍睹,钢铁碰撞的闷响和机件碎裂的声音,通过江水,模糊地传到了岸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地宫另一侧的机关核心室,一个满头大汗的光头壮汉,铜头李,正手忙脚乱地拆解着一个复杂如蛛网的机括。
当他终于撬开核心的外壳时,瞳孔骤然收缩。
机括内部,一根刻着朱砂符文的指针,正在一个圆形刻度盘上匀速转动。
“地火引……妈的,这帮孙子真启动了地火引!”铜头李的嗓子都喊破了音,“倒计时只剩最后三刻钟!这是要请全城人吃席啊!”
他手下不停,冷汗顺着光头滑落,滴在滚烫的机件上,发出一阵“滋啦”声。
他飞快地检查着引爆逻辑,当看清一行刻在延时齿轮上的小字时,他全身的血都凉了。
“钟声七连响……即爆!”
这根本不是时间倒计时,而是指令倒计时!
第七声钟响,就是引爆整个地宫,乃至半个金陵城地下火脉的最终指令!
“停下!必须让钟停在第六响!”铜头李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墙角一个简陋的传声铜管嘶吼,“老板!谢昭!谁都好!钟不能再响了!”
码头高台上,苏晚照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一道精光闪过。
那混乱的钟声和铜头李通过特定管道传来的、微弱却急促的震动,让她瞬间明白了全局。
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一挥手,声线冷静得可怕:“小陆!‘六响伪令’!立刻!马上!”
“明白!”小陆的手指早已悬停在一个造型奇特的仪器上,那仪器如同一台精密的八音盒,布满了音叉和频率调节钮。
他双手化作残影,在上面飞快地拨动、旋转,口中念念有词:“模拟主钟频率,校准第六响衰减曲线,注入‘终止’指令编码……声纹拟频机,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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