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素白的手掌轻轻贴上冰凉的船板,指尖微颤,仿佛一位正在抚琴的乐师。
然而,她指下流淌的并非乐音,而是整个鬼哭峡水下世界的脉动。
小陆改装的“震纹镜”没有镜面,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玄铁盘,此刻正将江底千万道细微的震动,转化为一幅实时动态的波纹图景,投射在她的脑海里。
这感觉很奇妙,像开了上帝视角,还是开了震动特效的那种。
图景中,数十道狭长的铁影正像一群训练有素的鳄鱼,紧紧贴着陡峭的峡谷岩壁,无声无息地逆流潜行。
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由某种中枢统一操控,透着一股非人的冰冷与高效。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苏晚照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脑中迅速勾勒出鬼哭峡的水文地貌图。
她伸出沾着些许墨痕的食指,在身前的沙盘上划出三条凌厉的红线。
“鬼哭峡水流湍急,但真正的深水航道只有三处,”她的声音因系统屏蔽了听觉而显得有些空灵,却字字清晰,“这三处深槽,是龙舟这种重型机械舰转弯时的必经之路。它们想抄近道,就绕不开。”
她看向一旁肌肉虬结、头顶锃亮的铜头李,言简意赅:“铜头李,带人把爆桩埋在这三个槽底。记住,用我给你的‘双频引信’。”
铜头李瓮声瓮气地问:“大小姐,啥叫双频?”
“简单说,就是个智能开关。”苏晚照解释道,“水流速度超过某个阈值,它就自动点火;一旦水流变缓,它就自己熄火。这玩意儿,专炸那些急着转弯投胎的。”
铜头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铜牙:“得嘞!这不就是个钓鱼执法嘛!我懂!”
峡谷中段,一块形如卧牛的礁石上,一个身披蓑衣的老渔夫不知何时已悄然伫立。
他皮肤黝黑,脸颊上竟隐隐泛着几片细密的黑鳞,在朦胧的江雾中显得诡异莫测。
他从怀中摸出一支白骨制成的短哨,凑到唇边,吹出一串无声的音节。
常人听不见,但江水却听见了。
下一秒,奇景乍现。
江面突然沸腾起来,无数银白色的江鱼疯了似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首尾相衔,鳞光叠影,竟在江心形成了一道宽达数十丈、不断翻涌的“银色幕墙”!
这堵活生生的墙,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机械龙舟舰队的前进路线。
为首的几艘龙舟舰首的感应晶石瞬间红光大作,发出了无声的警报。
机械的逻辑里,前方是高密度障碍物,无法穿行。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数十艘龙舟集体做出最优解——上浮。
“就是现在!”早已在两侧峭壁埋伏多时的漕帮汉子老唐怒吼一声,“放网!”
一张张浸透了腐鳞粉的巨网被抛石机猛地甩出,如同天降的蛛网,精准地罩向刚刚浮出水面的龙舟舰首。
那腐鳞粉是漕帮秘制,专克这类铁甲舰船的特殊涂层,一旦沾上,便会迅速腐蚀其表面的光滑保护层,让巨网的倒刺死死地缠住舰体。
龙舟群顿时陷入了混乱。
它们庞大的身躯在网中疯狂挣扎,试图用蛮力扯断束缚。
机械主轴发出震耳欲聋的低吼,却只是让巨网越收越紧。
在剧烈的挣扎中,龙舟被迫减速,巨大的惯性带着它们偏离了原定航线,摇摇晃晃地,正好撞进了苏晚照预设的深槽之中。
“好戏开场了。”苏晚照“看”着脑海中的震纹图景,平静地吐出四个字。
当第一艘旗舰的舰首碾过深槽的瞬间,藏在另一侧山壁后的铜头李狠狠拉下了一个粗大的杠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阵诡异的嗡鸣。
埋在槽底的爆桩内部,一个特制的“音锤”在机关的带动下,开始以极高的频率敲击一根中空的铁管。
这敲击声通过江水传导,频率被精确地校准到与龙舟主轴的共振频率完全一致。
一场物理学上的降维打击,开始了。
旗舰内部的驾驶员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整艘船都在以一种可怕的幅度颤抖。
那不是引擎的轰鸣,而是一种发自骨髓的战栗。
紧接着,舰体内传来一连串“嘎嘣嘎嘣”的脆响,如同有人在疯狂地掰碎一根甘蔗。
那是过载的齿轮在崩裂,是超负荷的连杆在断折!
在共振的魔音之下,坚不可摧的龙舟舰体开始像麻花一样扭曲变形,钢铁的悲鸣响彻峡谷。
第二艘龙舟的驾驶员惊恐地想要后退,却发现退路已经被身后扭曲的旗舰死死堵住。
它成了被困在瓶子里的苍蝇,进退不得。
下一刻,连锁反应爆发了。
第一艘船的动力核心在极致的扭曲下被引爆,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后面几艘挤在一起的倒霉蛋。
鬼哭峡中火光熊熊,爆炸声此起彼伏,仿佛一条钢铁巨龙在临死前发出了不甘的咆哮。
然而,仍有三艘位于舰队末尾的快船凭借着更强的机动性,调头就跑,企图冲出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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