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可门外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已经替他说明了一切。
“奸商苏记!还我血汗钱!”
“药价飞天,穷人还活不活了!”
数百名百姓将苏记药铺围得水泄不通,个个面有菜色,手里却统一高举着空空如也的药碗,那阵仗,活像是在开丐帮年度代表大会。
账房老刘头顶着稀疏的几根头发,急得脑袋都快转不过来了,他挤到门口,扯着嗓子喊:“乡亲们,冷静!我们苏记是百年老字号,绝不会发国难财,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你个头!”一个壮汉蒲扇般的大手直接将老刘推了个趔趄,“我娘的老寒腿犯了,上个月一剂柴胡汤才三钱,今天你敢卖我三钱五分?你们的心怎么比黄连还苦!”
人群瞬间被点燃,情绪如同开了二倍速的弹幕,汹涌澎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女声穿透了所有嘈杂。
“让他进来。”
众人一愣,自动分开一条道。
苏晚照身着素衣,手持一根光滑的竹杖,由丫鬟扶着,缓缓走到门前。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看不见的眼眸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静静地立在那儿,明明身形单薄,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压住了场面。
“你们说,我苏记涨价了?”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老刘,把账本拿出来。”
老刘连滚带爬地捧来账本。
苏晚照甚至没有伸手去摸,只是侧耳听着风声和人群的呼吸声,竹杖轻轻一点,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柜台后方药架的角落:“第三排,第七列,是柴胡。老刘,念。”
老刘一怔,随即高声念道:“柴胡,上月自药农处进价三钱二分,本月售三钱五分。掌柜的说,城中遭灾,药材转运不易,加三厘,是给脚夫的辛苦钱。”
三厘!
人群中出现了片刻的死寂。
为了三厘钱,他们在这里喊打喊杀?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
苏晚照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竹杖在地上轻轻一点,转向东边。
“你们再去瞧瞧,陆大人家开的‘惠民药铺’,同样的柴胡,卖多少钱一剂?”
人群中立刻有人应声:“我去问过,要六钱!翻了一倍!”
“轰”的一声,人群炸了。
“六钱?那不是抢钱,那是刨我们祖坟啊!”
“我靠,原来搁这儿等着我们呢?把我们当枪使,去冲苏记!”
苏晚照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冷意:“谁在抢钱,谁在趁火打劫,各位心里该有数了。我苏晚照眼盲,心不盲。苏记开门做生意,求的是财,但取之有道。”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所有被煽动的人。
之前那个推搡老刘的壮汉,此刻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风向,瞬间变了。
是夜,知府衙门。
知府刘大人正对着一堆告急文书发愁,谢昭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书房内。
刘知府吓了一跳,差点从太师椅上摔下来:“谢……谢指挥使,您怎么来了?”
谢昭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开门见山:“城中粮价失控,民怨已达沸点。今日是围药铺,明日,就可能是冲衙门。”
刘知府擦着冷汗:“本官……本官已上报朝廷,请调救济粮,只是路途遥远……”
“远水解不了近渴。”谢昭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我来,是向大人借一样东西。”
“何物?”
“官仓三成存粮。”
刘知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这万万不可!官仓乃一城之根本,擅动存粮,乃是死罪!这不合规矩……”
谢昭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缓缓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若百姓揭竿而起,冲了你的府衙,将你挂在旗杆上,那就更不合规矩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刀抵在刘知府的喉咙上。
刘知府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官服,他想到了白天苏记药铺门口那黑压压的人群,想到了那些人眼中的绝望和疯狂。
他毫不怀疑,这群饿疯了的百姓真的干得出那种事。
“……我借。”刘知府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但粮草出仓,目标太大,如何运送?”
谢昭淡淡道:“这个无需大人操心。今夜子时,三百车粮米会秘密运入苏记药铺的后仓,交由苏掌柜代为发放。你只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知府瘫在椅子上
苏记药铺内堂,灯火通明。
小陆正对着三具从战场上缴获的破损傀儡敲敲打打,嘴里念念有词。
这三具傀儡原本是杀人机器,此刻却被他改得面目全非。
胸口被掏空,装上了精巧的弹射机关,脸上还被焊上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脸面具。
“不行不行,这笑得太真诚了,一看就像骗子。”小陆嘀咕着,拿起锤子又是一通修正,“得让它笑得再假一点,皮笑肉不笑那种,百姓一看,哟,这是真发钱的来了,不是什么好人,但发的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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