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江口的晨雾裹着咸腥的潮气漫上甲板时,李昭正攥着腰间刻有“宇文”字样的玉佩往货舱里缩。
从昨夜起,后颈的那股凉意就一直没消散——他原本以为是江风穿堂而过,直到刚才看见船舷外三艘红帆快艇破浪驶来,船头的赤龙纹在雾中张牙舞爪。
“赤龙帮!”船老大的喊声破了音。
李昭喉结滚动,怀里的密信硌得肋骨生疼——那是萧景珩与北狄互市的账册副本,每一页都沾着北疆百姓的血。
他伸手去摸腰间的短刀,刀鞘空空如也,这让人心慌——昨晚在途中休息时,那个穿青布裙的船娘说要帮他擦刀,之后就没还回来。
“放箭!”为首的红衫汉子甩着九环刀跃上甲板,刀光掠过李昭的发梢时,他突然想起苏晚照救过铁戈弟弟的传闻。
货舱里堆着半舱盐渍鱼干,他扯断衣襟,将密信裹成小团,塞进最底下那袋鱼干里,刚系好袋口,就被人踹得踉跄了一下。
“找什么呢?”红衫汉用刀尖挑开他的衣领,“宇文家的狗,倒替萧景珩跑腿?”李昭咬着牙不说话,余光瞥见船尾的江水翻涌——这里是长江入海口,退潮时暗礁像刀尖一样,跳下去九死一生。
但他摸了摸鱼干袋上的苏记印记,突然咧嘴笑了:“你们要的东西……在苏记码头的腌菜坛里!”
话音未落,他转身撞开拦路的喽啰,“扑通”一声扎进江里。
刺骨的水灌进鼻腔时,他听见红衫汉的怒吼:“追!活要见人,死要见信!”
苏晚照正对着“帝王账眼”拨着算盘,算珠的碰撞声突然被拍门声打断。
“苏娘子!”码头上的阿福裹着湿漉漉的外衣冲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抖得像筛糠一样的青衫书生,“漕风号遇劫了!这小子在江里扑腾,捞起来时攥着苏记鱼干袋不放!”
李昭被按在火盆前烤手,牙齿打战的声音比算盘声还响:“他……他们不是劫财……是冲着信来的……鱼干袋……里……”苏晚照的手指在鱼干袋口一勾,褪色的苏记印记在火光下泛着旧黄——这是三个月前她让伙计送给铁戈的慰问品,难怪赤龙帮追得这么急。
“系统!”她刚喊出声,案头的青铜沙漏突然迸发出金光,【“连锁管理·水路危机”触发——明日巳时三刻,“苏记三号船”将在青螺湾遭劫,敌人欲栽赃“通敌走私”】的字样浮现在空中,像一根烧红的铁签子扎进她的眼睛。
“好个借刀杀人。”苏晚照抄起算盘砸在桌上,算珠“哗啦啦”地蹦到李昭脚边,“想用我的船洗赃?当我苏记的船是宇文家的茅房,想进就进?”她弯腰捡起算珠,指尖突然停住——这颗算珠刻着“废船计划”的暗纹,是小陆上周送来的新样品。
“小陆!”她扯着嗓子喊,声音震得梁上的积灰簌簌往下掉。
正在机关坊调试“密奏二维码”的小陆抱着图纸冲进来,发带都歪到了耳后:“苏娘子,‘废船计划’图纸在这儿!您上次说要拿旧商船当……当诱饵?”
“聪明!”苏晚照抢过图纸,指甲在“舱底改装”那栏画了个圈,“把那艘泡了三年的老商船刷成苏记三号,舱底填上稻草人和仿制账册——封面就写《苏谢密通北狄款目》,要丑得让宇文老贼看了都想笑。”她转头对阿福说:“去仓库搬二十袋腥引粉,就是诱鱼用的那种,撒在甲板上。”
“撒鱼粉?”小陆挠挠头,“海盗又不是鱼……”
“他们比鱼还馋。”苏晚照抽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戳进李昭递来的鱼干里,“赤龙帮的船医白素是前朝太医院的,她闻得出这鱼干里掺了北疆特有的狼毒草——宇文阀怕密信泄露,肯定要连船带货一起烧。撒了腥引粉,他们的火把刚点就会爆炸,到时候满船都是焦黑的稻草人……活脱脱一副‘畏罪毁证’的好模样。”
她又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铜铃,铃身刻着细密的潮纹:“这是响潮铃,遇到青螺湾的海流频率就会响。小陆,你给它装个机关,只要铃响,就往谢昭的密信鸽腿上绑定位符。”
“娘子这是要……”
“引蛇出洞。”苏晚照突然笑了,眼尾弯成月牙,“他们要我的船当替罪羊,我就给他们配个豪华陪葬——等谢昭拿到定位,就能连窝端了赤龙帮的老巢。至于宇文老贼……”她的指尖划过仿制账册的封面,“他不是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吗?那我就给他送一盆更脏的,让他洗都洗不干净。”
窗外传来信鸽扑棱翅膀的声音,谢昭的密信落在她的案头:“钦差已离京,萧景珩兵权将夺。”她提笔回信,墨迹在“苏记三号”四个字上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明日青螺湾,有戏看。”
李昭裹着被子凑过来看,突然打了个寒颤:“苏娘子……您这账册上的字……”
“怎么了?”
“和萧景珩的笔迹……像得离谱。”
苏晚照把笔往桌上一抛,笑得露出了牙齿:“萧大人的账本我抄过八遍,他写‘壹’字时最后一钩要绕三圈,写‘佰’字总少一个点——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瞥了一眼沙漏,天下商王的倒计时还剩一天零三个时辰,“系统要我算钱,可宇文阀偏要我算命……那我就送他们一个大礼包,让他们连命带钱一起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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