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内,烛火哔剥,映着苏晚照那张过分冷静的脸。
新到手的“帝王账眼”简直是bug级的存在,整个户部三日内的密账在她眼中,如同被开了透视挂,每一笔流水,每一个签字画押,都无所遁形。
她那双纤纤玉指在乌木算盘上疾走如飞,发出的脆响竟比窗外的更声还要惊心动魄。
小陆在一旁磨墨,大气都不敢喘。
他家小姐自从接手这天下商王系统,整个人就像开了倍速,智商高地都快装不下她了。
突然,算盘声戛然而止。
苏晚照的指尖停在一排数字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北疆镇守使司,每月申领军盐三千石。”她轻声念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我记得,北疆登记在册的总人口,连带着驻军,满打满算不足五万。按照大乾律法,战时军民配给拉满,八百石顶天了。”
她抬起眼,眸光锐利如刀:“小陆,你来给我算算这道题。多出来的两千二百石,是喂了他们的战马,还是喂了某些人的狼子野心?”
小陆心头一凛,这哪里是算术题,这分明是送命题!
他连忙躬身:“小姐,这……这简直是把国库当自家粮仓了!”
“粮仓?格局小了。”苏晚照轻轻敲了敲账本,“这是在用大乾的盐,养他萧景珩自己的兵。给我查!顺着这条账往下摸,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在帮他运。”
命令一下,小陆立刻化身高效的“情报打工人”,不出半日,目标便被锁定——承运这批“问题盐”的,正是江南地面上颇有声望的“杜记盐行”。
三日后,秦淮河畔,画舫笙歌。
杜记盐行的东家杜老三,正满面红光地招待一位“财神爷”。
这位自称姓苏的盐商女掌柜,出手阔绰得不像话,见面礼就是一箱南海明珠,晃得他眼都花了。
杜老三混迹商场半生,自诩阅人无数,可眼前这位苏掌柜,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谈笑间既有商人的精明,又带着一股世家千金的娇憨,让他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酣。
苏晚照状似无意地用象牙筷拨弄着盘中的鲈鱼,轻启朱唇:“杜老板,小女子初来乍到,听说北疆的萧镇守要扩军五万,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我那几船海盐,或许也能往北边送送,分一杯羹呢。”
“咔嚓!”
杜老三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晶莹的酒液混着碎瓷片溅了一地。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额头上冷汗“唰”地就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哪……哪有这事!苏掌柜,您可别听风就是雨,这……这是要掉脑袋的谣言!”
他的反应,比苏晚照预想的还要激烈。
苏晚照故作惊讶地掩住嘴,美眸中满是“天真”:“哎呀,瞧我这张嘴,真是失言了。可不对呀,杜老板,我听说您行里的盐价最近可是涨了足足三成。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您要没个大单子撑着,怎么敢这么提价?总得给下面的兄弟们一个说法不是?”
这番话如同一把温柔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杜老三的软肋。
他涨价是真,可理由不能说。
萧景珩那边是催命符,眼前这位苏掌柜又是笑面虎,他一个中间商,简直是在夹缝里反复横跳。
杜老三哆哆嗦嗦地捡起一块碎瓷,手都被划破了也浑然不觉,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苏掌柜……您是有所不知啊。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上头压下来的令,我们这些小本经营的,哪敢多问一个字啊!”
“上头?”苏晚照笑意更深,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原来是上面啊……我懂了。”
她懂了,杜老三这条线,已经被她捏住了七寸。
与此同时,紫禁城,御书房。
谢昭一袭绯色官袍,身姿挺拔如松。
他手捧一份奏章,恭敬地呈给御座上的皇帝。
“陛下,此乃北疆八百里加急边报的副本。”谢昭的声音清朗而沉稳,“臣已核验,消息确凿。突厥各部族因汗位之争内乱不休,至少在两年内,绝无南侵之力。”
皇帝接过奏章,眉头紧锁:“哦?若真如此,那萧景珩前几日上书,请求增拨军需,又是为何?”
谢昭垂下眼帘,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臣不敢妄言,但……或有将兵为私用之嫌。”
“私用?”皇帝的眼神陡然变得森寒。
这两个字,是历代帝王最深的梦魇。
他沉默了良久,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传朕旨意,北疆下月军需,暂停拨付。朕要看看,他萧景珩的兵,究竟是忠于大乾,还是忠于他自己!”
皇帝不知道,他看到的这份“边报”,是谢昭与小陆联手伪造的杰作。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豪赌,赌的就是斩断萧景珩的官方补给线,逼他不得不全面启用他那条隐藏在暗处的私盐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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