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苏州码头人声鼎沸,热得像一锅快要煮沸的粥。
三艘鼓着风帆的漕运大船,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靠岸。
船舷上,“苏”字大旗迎风招展,像是在对整个苏州城宣告着什么。
苏晚照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站在码头最前方。
她身后,是苏记米铺清一色的小伙计,个个精神抖擞,仿佛不是来卸货,而是来打仗的。
“开仓!”苏晚照声音清越,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伙计们得了令,像敏捷的猿猴般跃上船板,撬开货仓封条。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米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压过了码头原有的鱼腥和水汽。
金黄饱满的米粒在阳光下闪着光,简直能亮瞎人的眼。
“是新米!是边镇的上等米!”人群中有懂行的老农扯着嗓子喊道,激动得满脸通红。
苏晚照亲自抄起一把米,在掌心细细捻过,触感干燥,颗粒分明,没有一粒霉变或潮湿。
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面向翘首以盼的百姓,扬声道:“乡亲们!苏记第二批平价米,三千石,今日已到!”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炸开了锅。
苏晚照微微一笑,抛出了真正的重磅炸弹:“为庆贺新米入城,苏记米价,在原有基础上,每石再降三钱!”
“轰——”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骚动,现在整个码头彻底沸腾了。
每石再降三钱!
这已经不是平价了,这简直是贴钱卖粮啊!
“苏姑娘,您真是活菩萨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是之前被赵德全的高价米逼得差点卖儿卖女的老周。
他老泪纵横,磕头如捣蒜:“要不是您,我们一家老小这个月就得去啃树皮了!您这不是卖米,是给我们续命啊!”
“苏姑娘仁义!”
“苏记卖的不是卤味,是咱们穷苦人的活命粮!”
百姓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刷着整个苏州城。
这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不过半个时辰,就传遍了街头巷尾。
无数百姓扛着米袋,从四面八方涌向苏记米铺,队伍排得一眼望不到头。
另一边,赵德全的“德全米行”门口,则是另外一番光景。
赵德全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家店里团团转。
他库房里囤积的数千石高价米,如今成了烫手的山芋,别说卖了,送人都嫌占地方。
苏记米铺那边降价的消息如同丧钟,一声声敲在他的心上。
银子已经全压在了这批米上,钱庄的催款单比雪片还密集,他已经山穷水尽了。
“掌柜的,降价吧!再不降价,咱们这米真要发霉了!”账房先生哭丧着脸劝道。
“降?怎么降?降到跟苏记一个价?那我不是血本无归,连裤衩子都得赔进去!”赵德全双眼赤红,嘶吼着。
然而,市场不相信眼泪。
最终,在破产的边缘,赵德全还是屈服了,咬着牙挂出了“挥泪大甩卖”的牌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苏晚照这丫头根本不讲武德,杀人还要诛心。
就在赵德全降价的牌子刚挂出去,苏晚照竟然带着一队伙计,推着几车刚卸下的新米,直接来到了市集最中心。
她没有摆摊售卖,而是让人当场支起几口大缸,然后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命伙计将一袋袋金灿灿的新米,“哗啦啦”地倒进缸里。
这操作,直接给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干懵了。
这是干啥?
有钱没处花了?
行为艺术?
苏晚照拍了拍手上的米尘,笑意盈盈地对众人说道:“乡亲们,今天我这米,不卖,只送!”
众人更懵了。
只听她继续说道:“规则很简单,谁能当众背出前些日子,赵德全赵大老板囤米居奇、哄抬米价时的价目表,背得越全,这缸里的米,就送你一斗,上不封顶!”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这招也太笋了!笋都被她夺完了!”
“赵老板的价目表?我能从他一天三涨价背到一天五涨价!”
“我来我来!月初五斗米二两银,初七就涨到二两五,初十更是直接翻倍到了四两银!黑心肝的赵德全!”一个大婶叉着腰,嗓门洪亮,唾沫星子横飞,背得比自家家谱还熟。
“给她装一斗!”苏晚照笑得眉眼弯弯。
这简直是一场大型社死现场,主角正是面如死灰、闻讯赶来的赵德全。
他站在人群外围,听着百姓们争先恐后、花样百出地背诵着他那些足以钉在耻辱柱上的报价,每一句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老血涌上喉头,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这场商业战争,以苏晚照的完胜和赵德全的彻底崩盘告终。
然而,这仅仅是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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