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那是他泾水敖氏心中永远的痛!是刻在血脉里的耻辱!如今被乌鳢当众揭开,如同在伤口上撒盐,还狠狠踩了几脚!
就在这压抑到极点、几乎要失控的关头,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啧啧啧……老哥,咱们这长安八水,可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个都挺有刚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沙塘鳢抱着膀子,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敖烈。
沙塘鳢踱步到敖烈身边,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老哥,消消气。渊哥来时让我带了句话。”
敖烈心头猛地一跳,旒珠后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贤弟请讲!”
沙塘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变得深邃而冰冷:“渊哥说:‘我们,有些事做得说不得,有些事儿说得做不得。’渭水的态度,不会变。您是陛下敕封的‘八水都总管’,是咱们八水的话事人。这位置,您坐稳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如刀:“至于那些不长眼的……嘿嘿,老哥,您可是帝君啊!帝君行事,何须向宵小解释?该做的,只管去做!渊哥在后面看着呢!”
“做得说不得……说得做不得……”敖烈喃喃重复着这两句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他心中的滔天怒火、无尽屈辱,仿佛被一股冰冷的洪流冲刷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断!
是啊!自己是帝君!是受大唐天子敕封,统御八水的正神!名分大义在手!何必与这些倚老卖老、心怀叵测的老鬼做口舌之争?他们不来?他们挑衅?那又如何?只要自己牢牢掌控住渭水、泾河、沣水、涝水这四条水脉,再加上玄渊在背后的支持,这八水大局,就翻不了天!
至于潏水、滈水那两个仗着靠山不来的,浐水、灞水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哼!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玄渊那句“做得说不得”,便是默许了他动用雷霆手段!那句“说得做不得”,便是提醒他,名分大义要牢牢抓住,占据道德制高点!
想通了这一点,敖烈只觉得胸中块垒尽消!他猛地抬起头,旒珠晃动间,那双赤红的龙睛已恢复了深邃与威严,甚至比之前更加沉凝!周身狂暴的气息瞬间收敛,重新变得渊渟岳峙,深不可测!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敖叶、敖峯、敖?,最后落在沙塘鳢身上,脸上露出一抹沉稳而自信的笑容:“好!好!好!有贤弟这句话,老哥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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