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镜”国际联合研究所并非建立在海面之上,而是巧妙地隐匿于太平洋某处环礁的地下深处。通过一道伪装成废弃水文观测站的入口,乘坐高速磁悬浮电梯垂直下降近百米,才真正抵达其核心区域。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灯火通明的巨大地下空间展现在路岩一行人面前。
银灰色的合金墙壁泛着冷冽的光泽,无数粗细不一的能量管道和数据线缆如同巨树的根系般在天花板和墙壁间蜿蜒延伸。中庭是一个巨大的立体全息投影沙盘,此刻正实时显示着全球数个标记为高风险的超自然能量波动点,其中南极洲“冰封神殿”区域的标记猩红刺目,不断闪烁。穿着不同国家、不同机构制式服装的人员行色匆匆,各种语言的交谈声、设备运行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紧张而高效的独特氛围。
然而,这种表面的秩序之下,路岩敏锐地感知到无数道或审视、或好奇、或毫不掩饰带着轻蔑的目光,从他们踏入核心区域的那一刻起,便如影随形。
“火种”团队,作为一支来自东方的、在“基金会”内部也尚属“非主流”的、以研究“规则残留”和“意识映射”为主的新锐小队,在这里,显然并不那么受欢迎。
他们的接待者是一位名叫安德烈·伊万诺夫的高大俄国人,“北极星”机构的负责人,也是此次联合行动明面上的协调人之一。他有着典型的斯拉夫人面孔,性格看似豪爽,但那双深陷的蓝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路岩博士,宋茜女士,欢迎来到‘棱镜’。”安德烈用力地与路岩握了握手,声音洪亮,“你们在‘回响矿洞’的报告非常精彩,尤其是关于规则中转信号的那部分,令人印象深刻。”他话虽如此,但语气中那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依旧清晰可辨。
“伊万诺夫先生,过誉了。我们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路岩不卑不亢地回应,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
“情况紧急,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安德烈引领他们走向一间宽敞的简报室,“其他几位主要行动方的负责人已经在里面了。希望你们……做好准备。”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简报室的门无声滑开。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五六个人。当路岩四人走入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压力陡然增加。
坐在主位左侧的,是一位身着笔挺德国联邦超自然现象调查局(BfP)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他胸前的铭牌写着“埃里希·冯·克劳泽”。他仅仅抬了抬眼皮,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扫过路岩等人,随即又落回自己面前的平板电脑上,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日耳曼式的、基于严谨数据和历史“正统”的傲慢。
克劳泽旁边,是一位穿着考究英伦风西装、指尖轻轻敲击着一根镶嵌着蓝宝石手杖的美艳女子——“皇家超自然学会”的特派代表,维多利亚·阿斯顿女士。她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但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却只有审视和距离感,仿佛在观察某种来自遥远东方的、奇特的展品。
此外,还有一位身材魁梧、面容粗犷、来自美国“超常现象研究与应对办公室”(OPRAD)的负责人马克·詹森,他倒是咧嘴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但那笑容更像是一种猎食者对潜在猎物的兴趣。以及一位沉默寡言、全身笼罩在阴影中、仅能从制服徽章辨认出其属于法兰西“异常遗产管理部”的非裔男子。
“先生们,女士们,请允许我介绍,‘基金会’派来的专家,‘火种’团队的负责人,路岩博士,以及他的核心成员。”安德烈用流利的英语介绍道。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还是维多利亚·阿斯顿女士率先开口,她的英语带着标准的牛津腔,悦耳却充满疏离:“啊,来自‘基金会’的……年轻专家。”她轻轻放下手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我们拜读了你们的报告。不得不说,关于‘规则残留’和‘意识映射’的理论,非常……具有想象力。尤其是能将矿洞的‘回响’与南极的求救信号联系起来,这需要相当大的……跳跃性思维。”
她的话语看似褒奖,实则将路岩团队的理论定性为缺乏实证的“想象”。
埃里希·冯·克劳泽终于抬起头,用带着浓重德语口音的英语冷硬地插入:“想象力在科学研究中固然重要,但更需要严谨的数据和可重复验证的方法。‘冰封神殿’的危机,涉及的是足以影响现实物理法则的古老封印失效,是纯粹能量的失控暴走。我不认为,研究一些精神污染和集体潜意识的‘小把戏’,能对处理这种级别的灾难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他直接将“火种”团队的核心研究方向贬低为“小把戏”。
陈浩的脸色瞬间涨红,苏琳的眉头也紧紧蹙起。宋茜依旧面无表情,但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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