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细说了。就像你们想的那样,邹肃宽让我失去对自我身体控制的所有权,后来参与的个个将我视作玩物。
我事先也不知道,自己的天真听话,成为了周进国上升的筹码。
我不过是打了一个盹,就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也害了别人的性命,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悲愤的了。”
周旋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时无人说话。
在短暂的静默过后,沈芝兰才问:“你的那个朋友……”
“她死了。”周旋闭上眼睛,神情十分痛苦但却在极力克制。
“从我13岁生日开始,一年多我都没有机会见她。
刚开始是在家里关着,后面是在城堡里。我和外界断了联系,没有自己的通讯工具。
我没办法联系她,直到我终于从城堡出来去找她时,我才知道,一年前,在我生日过后的一个月,她跳楼自杀了。”
“自杀?”
“是。”她勾唇冷笑,“她那无良的父母,知道她的事情后并没有选择维护她,而是狮子大开口要钱。
但是她没有选择缄默,她选择了发视频抵抗,用自杀的方式吸引关注,结果没想到,米粒之光,怎可冲破黑暗?但至少她努力过了。”
施里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她苦笑着说:“胜利者会炫耀战果,旁观者会闲聊八卦,而获利者也永远闭不上嘴巴。想知道,不会很难。”
沈芝兰问:“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捏紧了拳头,从容说:“那一年,我觉得活着也是一种能力。而我,实际上是缺乏那种能力的。”
沈芝兰:“具体怎么说?”
她伸手扶了扶腰,调整好姿势才讲:“出生幸福家庭的很多人是不会去考虑未来将如何生存的。
相反,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大多老早经历磨难,踏入社会,不断磋磨,最后成长为一个能独立生活的成年人。”
她转而又说:“不是说幸福家庭教育不出能承担事情的孩子,而是他们一开始就站在山顶上,怎么能看到山下的风景呢?
只有从山下一步步爬向山顶的人才知道,只有不断试错,脚踏实地,才能更快到达终点。”
“就像我,少不更事,在外公外婆和母亲的保护下长大,即便有最基本的认知技能,甚至有些是强于大部分人的认知,但我没有手段,我学不会生存。
依旧单纯总是被骗。所以,那段最灰暗的时光,我开始知道,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发言的权利。”
“于是我苦练本事,我不断克服身体的极限举重,我锻炼自己,尽管身体有伤,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所遭受的一切,便觉得那不是什么难事。”
“人能够努力做到的,都不算难事。我把痛苦化作源源不断的动力,卧薪尝胆,虚与委蛇,我先背叛自己,再成为重新的自己。
如今我坐在这里,不是代表我成功了吗?”
施里面上看不出情绪,她蹙着眉头说:“我看过你的简历,也浅显地了解了你的过去。
你大学本硕期间成绩优异,在同学老师之间广受好评。网站里还有你获奖的论文,你当初参加全国竞赛还拿过冠军。
你原本该有不一样的人生,你应该选择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利,而不是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
她冷笑了一下,面色惨淡,话语薄凉:“有的人还没出生就死了,有的人活到了120岁。
有人说要在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情……那么,这所谓的合适,是真的合适吗?这所谓的应该,也要是所有人的选择吗?”
她大声质问,不管沈芝兰和施里有没有回复,“从13岁生日那晚我就已经心死,后来我的身体死了。再后来,我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你们觉得这样的人生还有意思吗?”
施里道:“但你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推入了万丈深渊。”
“呵呵呵!”她抬头笑了笑,眼里蓄着泪水,声音加大吼道:“你不知道一个长期生活在地狱中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午夜梦回,总是能被非人的折磨吓醒,那种醒来还惊魂不定的感觉生不如死!
我时常在想,要是我真的死了,也就不会这些烦恼了。可是,我也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坚定地活下去!
我要让那些做坏事的人去死,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我要让他们体会我所有的感觉!
凭什么只有我感受那种行尸走肉的感觉?凭什么坏人还能站在阳光下感受生命?不,我不信命!我不信这所有的一切竟无法改变!
你以为只有我在承受这份黑暗吗?我要改变这世道,我要拯救那些活在阴暗里的人,我要拯救我自己!”
施里一时也说不出话,沈芝兰接着道:“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们都在努力逃脱牢笼,可有时候会发现,你越是想要逃出,越就像是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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