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比想象中更小,一条主街从东头铺到西头,石板缝里还嵌着没扫净的鞭炮碎屑。吴邪找了家挂着“老字号烤羊”木牌的馆子,刚掀开门帘,一股混着孜然和炭火的香气就撞了满脸。
“五位?里边请!”老板娘系着油乎乎的围裙,嗓门亮得像敲锣,“刚宰的羊,现烤现吃,要肥点还是瘦点?”
胖子眼睛都直了,拍着桌子喊:“全要!整只上!”
吴邪笑着摇摇头,刚要落座,后腰突然一阵发麻,像有根冰线顺着脊椎往上爬。他猛地回头,店门口的阳光里浮着层细尘,没什么异常,可刚才那瞬间,他分明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不是店里的食客,也不是路过的行人,那道目光软乎乎的,像婴儿攥着手指的力道。
“发什么愣?”胖子把菜单往他面前一推,“看看喝点啥,胖爷今天要开瓶二锅头!”
吴邪压下心头的异样,刚要说话,就见解雨臣盯着桌面皱眉。桌上的酱油瓶正自己往外冒汁,在桌面上画出道歪歪扭扭的线,线的尽头,竟和刚才林子里草叶倾斜的方向一模一样。
“老板娘,”解雨臣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您这桌子没擦干净啊。”
老板娘连忙过来擦桌子,抹布擦过的地方,酱油线却没消失,反而渗进木头里,慢慢变成了片槐树叶的形状。“怪了,”老板娘嘟囔着,“早上刚刷过的……”
张起灵的手按在刀柄上,古刀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凉了几分。他抬眼看向窗外,镇子口那棵老槐树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树干上缠着圈红绳,红绳的结打得和幻境里一模一样。
白泽突然把灵剑往地上一顿,剑身“嗡”地颤起来,映出的影子里,他们五人的脚下都拖着条细细的金线,线的另一头,正从门缝溜出去,往镇子外的方向延伸。
“它跟着我们出来了。”白泽的声音沉下来,“不是附在谁身上,是钻进了我们的‘念想’里。”
胖子刚端起茶杯,手一抖,茶水泼在裤腿上:“念想?胖爷就想吃口烤全羊,这也能被缠上?”
“越具体的念想,越容易被它当钩子。”解雨臣用细刃挑开桌角的一块木屑,下面的木头里嵌着粒糖渣,糖渣上的牙印和胖子小时候的一模一样,“它烧不死,因为执念烧不死。你越想摆脱,它缠得越紧。”
吴邪突然想起最后那缕钻进影子里的金烟。他低头看自己的影子,阳光下的影子边缘很清晰,没什么不对劲,可他摸向口袋时,指尖触到的不是打火机,而是片槐树叶——刚才明明已经扔在林子里了。
“别碰它。”张起灵按住他的手,古刀出鞘半寸,寒气扫过树叶,树叶瞬间蜷成一团,化作金粉簌簌落下,“它在试探我们哪个的执念最松。”
这时,后厨传来烤羊的香味,比刚才浓了十倍,还混着股熟悉的甜气——是胖子娘做的糖块味。胖子的喉结动了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厨的门,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
“胖子!”吴邪拽住他,“那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胖子的声音发哑,眼睛却没移开,“但闻闻总不碍事吧?就闻一小口……”
白泽突然笑了,灵剑“哐当”扔在桌上:“想吃就吃。”他起身往后厨走,“老板娘,烤羊多放孜然,要焦皮的!”
解雨臣挑眉:“你疯了?”
“不疯一次怎么知道它的底?”白泽回头,剑身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它能造幻境,却造不出真正的‘满足’。你越怕它勾念想,它越得寸进尺。今天咱们就敞开了吃,敞开了想,看它能玩出什么花样。”
张起灵没说话,却跟着白泽往后厨走,古刀的寒气劈开后厨飘来的甜香,露出里面真实的烟火气——果然,烤炉里架着的是真羊,油珠滴在炭火上,溅起的火星都是烫的。
吴邪拽着胖子跟进去,刚站定,就见烤羊师傅举着刀要割肉,刀刃上突然映出张脸,是墓主人那张嵌在石壁里的脸,正对着胖子笑。
胖子手起铲落,工兵铲拍在烤炉上,震得火星乱飞:“笑个屁!胖爷吃烤羊,轮得到你偷看?”他抢过师傅手里的刀,“我自己来!”
刀落在羊腿上,割开的不是肉,是层金色的薄膜,薄膜里裹着的,是他们走出林子时踩倒的那片草。可胖子像是没看见,自顾自地割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大嚼:“嗯!外焦里嫩,比幻境里那破玩意儿香多了!”
吴邪看着他咽下去,突然明白过来——胖子不是没看见,是他选择相信嘴里的肉是真的。
解雨臣割了块肉,慢条斯理地吃着,细刃在指尖转着圈,每当有金色的细线想缠上来,就被刀刃割断。“味道不错,”他看向吴邪,“你不吃?”
吴邪拿起一块肉,刚要咬,就见肉上的油光里浮起蛇沼的毒雾,雾气里有陈皮阿四的刀光。他顿了顿,还是咬了下去,肉的焦香和孜然味在嘴里炸开,毒雾和刀光瞬间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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