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搏动声越来越沉,像有只无形的手攥着他们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让石壁上的黑丝加速蠕动。吴邪盯着脚下不断愈合的血肉层,忽然发现那些填补脚印的纹路里,藏着细碎的光斑——是刚才白泽照尘石炸开时溅落的碎屑,正像星星一样慢慢熄灭。
“它在怕光,但更怕我们盯着它看。”吴邪突然开口,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回音。他想起刚才被幻境迷惑时,所有人都在盯着“老道士”和“山道”,没人留意脚下的异常。
胖子一脚踩碎块松动的血痂,腥臭的气浪涌上来:“那胖爷我就给它开个天窗!”他摸出背包里的信号弹,扯掉保险栓往头顶一甩,红光炸开的瞬间,通道两侧的“石壁”猛地向后缩,露出密密麻麻的肉褶,里面嵌着无数只半睁的眼睛,正齐刷刷地转向他们。
张起灵的古刀突然横挥,刀风劈开一道迎面扑来的黑丝。吴邪这才看清,那些看似随机蔓延的黑液,其实在跟着他们的呼吸频率摆动——胖子粗重的喘息让左侧的黑丝更活跃,白泽平稳的吐纳让右侧的纹路稍缓,而张起灵几乎停滞的气息附近,黑丝竟在微微颤抖。
“它在学我们的节奏。”张起灵的指尖划过刀身,留下一道血痕,“打乱它。”
话音刚落,胖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震得通道嗡嗡作响;白泽则低吟起晦涩的古咒,音节顿挫如金石相击;吴邪故意加重脚步,让脚步声和搏动声错开;张起灵的刀速忽快忽慢,刀风时而凌厉如裂帛,时而沉缓如碾石。
石壁上的眼睛开始乱眨,黑丝的摆动彻底乱了套,有些甚至缠成一团,像被自己的线绊倒的蜘蛛。
“有点意思。”胖子笑得更欢,“这坟头还挺没主见。”
白泽却皱起眉,灵剑突然指向斜上方:“它在憋大招。”
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挤压声,血肉层像被充气般鼓起来,露出一张巨大的嘴,里面没有牙齿,只有层层叠叠的肉瓣,每片肉瓣上都印着人脸——有吴邪小时候的邻居,有胖子认识的战友,还有白泽记忆里早已消散的故神虚影,甚至有张起灵曾经见过的、青铜门后的模糊轮廓。
“操,还玩亲情牌?”胖子骂了句,手却下意识地顿了顿——他看见自己奶奶正坐在肉瓣上,举着块红烧肉朝他笑,那香味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吴邪的呼吸也乱了,他看见三叔站在最中间的肉瓣上,手里挥着那只缺了口的酒葫芦,喊他“小天真”。那声音太像了,连带着三叔说话时习惯性歪头的动作,都和他记忆里分毫不差。
“别信!”白泽的剑突然刺向吴邪面前的“三叔”,剑光扫过之处,人脸像肥皂泡般炸开,露出底下蠕动的黑丝,“这些是你自己喂给它的念想!”
吴邪猛地回神,掌心的伤口又开始灼痛。他想起刚才在山神庙里,自己确实偷偷想过“要是三叔在就好了”,就像胖子总念叨奶奶做的菜,张起灵每次站在青铜门前时,眼神里总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牵绊。
“它在吃我们的‘牵挂’!”吴邪攥紧拳头,血滴落在地的瞬间,那些人脸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肉瓣开始剧烈收缩。
张起灵的古刀直插那张最大的嘴,刀身没入的地方发出沸腾般的响声。他拔刀时,带出一串燃烧的黑液,溅在石壁上燃起幽蓝的火。“芯,在下面。”他指向脚下不断起伏的血肉层,那里的搏动比别处快了三倍,像颗藏不住的心脏。
胖子一脚踹飞扑来的黑丝,工兵铲狠狠砸向地面:“那就给它开膛破肚!”
血肉层被砸出个坑,里面涌出更浓的黑液,却在接触到张起灵刀上的血时瞬间凝固。吴邪忽然明白,他们流的血里,藏着比照尘石更有效的武器——那是活过无数次险境的韧性,是明知会输还敢往前冲的执念,是这只靠“念想”活着的活墓最消化不了的东西。
“白泽,借点血!”吴邪喊了一声,不等回应就抓起白泽渗血的手掌往自己工兵铲上抹。白泽愣了愣,随即反手按住他的肩膀,让更多血滴在两人的武器上。
胖子看得眼热,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猛挤了把血,抹得工兵铲红彤彤一片:“胖爷的血也不能浪费!”
张起灵已经率先跳入那个坑,古刀在黑暗中划出银亮的弧,每一刀下去都能带起一阵惨嚎般的呜咽。吴邪和胖子紧随其后,三把沾血的武器在血肉层里劈开一条路,黑液溅在他们身上,却像遇到烙铁般缩回,留下滋滋的白烟。
通道深处的搏动声变成了哀鸣,石壁开始剧烈震颤,那些模仿人脸的肉瓣纷纷枯萎,露出底下光秃秃的黑丝。吴邪忽然觉得脚下一空,低头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一块巨大的肉膜上,膜下就是那颗跳动的“芯”——不是心脏,而是团不断收缩的黑液,里面裹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被吞噬的无数个“念想”。
“就是这玩意儿在装神弄鬼。”胖子举起工兵铲,“给它来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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