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把照片塞进兜里,咸涩的海风卷着夕阳的金辉扑在脸上,带着种不真实的暖意。他看向张起灵,对方正望着孤岛,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发带束着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只有握着古刀的手指微微收紧。
“胖爷我算是看明白了。”胖子突然拍了下大腿,船板被震得咯吱响,“这破岛跟那古墓,合着就是面镜子?照出咱心里那点弯弯绕绕?”他捡起块碎木片往海里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在船上啃着烧鸡晒太阳,犯得着跟影子较劲?”
白泽的罗盘还在转,指针的影子像条活物般在甲板上蠕动。他突然按住罗盘盖,抬头看向吴邪:“齐铁嘴的日记里,有段被虫蛀了的话——‘镜花水月,本无实体,破镜者,先破己’。我以前总以为是说血玉,现在才懂……”
话音未落,孤岛方向突然传来闷响,像是什么东西从海底浮了上来。他们转头望去,只见“泰叔号”的船骸旁,海水正咕嘟咕嘟冒泡,一道黑影在水下缓缓升起,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艘和他们脚下的船一模一样的仿古船,甲板上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正朝他们挥手。
吴邪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清了人影的脸——那是刚上岛时的自己,背着背包,一脸警惕;还有刚见面时的白泽,捧着古籍念念有词;甚至有个穿着花衬衫的胖子,正举着酒瓶朝这边傻笑。
“这他娘的是……”胖子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发白。
“循环。”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比海风还凉,“它在复制我们的轨迹。”
吴邪摸出兜里的镇魂铃,铃铛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想起照片背面的字——“局起心,终局心”。如果心里的局没破,就算离开西沙,是不是还会在别的地方遇到同样的困境?长白山的青铜门,塔木陀的蛇沼,难道都是同一个局的不同镜子?
“返航吧。”吴邪突然对向导喊,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胖子愣了:“天真你疯了?回去再跟影子打一架?”
“不打了。”吴邪笑了笑,看向张起灵,“小哥,你说影子是心的投射,那要是心里没了怕,它还能怎么样?”
张起灵的指尖在古刀刀柄上轻轻敲了敲,没说话,却微微点了点头。
船缓缓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吴邪站在船尾,看着那座孤岛渐渐缩小。水下的影子船还在跟着,甲板上的“子己”似乎在焦急地呼喊,可他听不见声音,只觉得像看一场无声的默剧。
白泽把罗盘收进包里,从古籍里抽出张泛黄的符纸,是齐铁嘴画的,上面写着“心无挂碍”四个字。他把符纸递给吴邪,又给了胖子一张,最后剩下一张,犹豫了下,递给了张起灵。
张起灵接过符纸,捏在指间,符纸突然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飘向海面。
“看来小哥心里早就没挂碍了。”胖子啧啧称奇,把符纸塞进裤兜,“胖爷我也得学学,回头找个庙拜拜,求个清心寡欲符。”
吴邪把符纸夹进爷爷的笔记里——那本他以为早就烧掉的笔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背包里,空白的纸页上,正慢慢浮现出字迹,是爷爷的笔迹:
“局是死的,人是活的。困住你的从来不是局,是你舍不得破局的念想。”
夕阳彻底沉入海面,暮色像墨汁般晕染开来。吴邪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它被船灯拉得很长,安安静静地贴在甲板上,再没有黑雾,也没有黑洞。
远处的海面上,那艘影子船渐渐模糊,最后沉入海底,没了踪迹。
胖子已经打着呼噜靠在桅杆上睡着了,白泽在整理古籍,张起灵依旧望着远方,只是嘴角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些。
吴邪掏出照片,背面的字还在——“局起心,终局心”。他突然觉得,这或许不是终点,但也未必是坏事。至少他们知道了,真正的破局之法,从来不在别处,只在自己心里。
海浪拍打着船板,像首永不停歇的歌谣。吴邪把照片折成小船,轻轻放进海里,看着它随着浪花漂向远方。
“下一站去哪?”白泽突然问。
吴邪想了想,看向张起灵:“小哥说了算。”
张起灵转过头,月光落在他脸上,眼神清亮:“长白山。”
胖子猛地惊醒:“长白山?那地方除了雪就是虫子,去那儿干嘛?”
“看看门。”张起灵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吴邪笑了,海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自由的味道。他知道,这局还没结束,但没关系,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再深的局,总有破的那天。
船继续往前开,朝着月光照亮的海面,也朝着心里那片终于透进光的地方。
船行至半途,白泽翻完了那本泛黄的古籍,末页夹着张褪色的地图,标注着长白山深处的一处隐秘山谷,旁边用朱砂写着“蚰蜒道”三个字。
“齐铁嘴果然留了后手。”白泽指尖点在地图上,“这蚰蜒道是古代守陵人走的密道,能绕开云顶天宫的机关,直通青铜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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