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指尖刚触到墓道石壁上“活”字的刻痕,腰间断剑鞘突然震得发烫——那是师父当年用碎玉嵌边的旧物,此刻却像感应到什么,碎玉片竟渗出微光,顺着他握剑的手腕爬上灵剑。剑尖挑起的晨雾里,“跨界者不寻道,道在护心时”的刻字突然流转,修仙符文的银芒与盗墓阵图的赤光在笔画间交融,凝成星点落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袖口上。
“当年你总说修仙者该断俗念,”他忽然对着前方转角开口,声音被墓道风声扯得发颤,“可你缝这补丁时,针尖穿过布料的‘笃笃’声,比任何剑诀都清楚——人间烟火气,才是你藏在断袖里的道。”话音未落,火把的橙红光影里,那左袖空荡的身影忽然转身,掌心托着半块缺角的玉简——正是白泽衣兜里共振的手札残页。
“清玄派的‘护心诀’,”师父指尖拂过玉简裂痕,龙涎香混着火折子的焦味扑面而来,“和盗墓者的‘留灯咒’,本质都是‘给活人留条退路’。”他抬手将火把递给白泽,火苗掠过修仙者掐诀的指尖时,竟在盗墓者的粗麻火把上开出淡蓝剑花——两界水火,此刻却在火焰里缠成不熄的光,映得师父眼角皱纹里都是暖意,“当年我断袖逃入墓道,不是叛了哪方,是想看看……被界别困住的人心,能不能长出自己的路。”
凌辰忽然指着火把跃动的光影笑出声:“你看这火光,沾着修仙界的清辉,又带着盗墓界的土腥,可落在人眼里,不还是能暖手的光?”白泽握着带补丁的袖口,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破庙躲雨,师父用断剑削木为筷,用修仙术温热冷掉的野菜汤——原来早在那时,跨越两界的不是术法,是“怕孩子受凉挨饿”的私心。
墓道深处传来石块挪动的轻响,却不是机关启动的征兆。师父抬手按在修仙符文与盗墓阵图的交界处,银红双色纹路突然顺着他掌心蔓延,在石壁上拼出个新字——左边是修仙剑穗的弧度,右边是盗墓洛阳铲的轮廓,合起来竟像个人张开双臂,护着中间跳动的光点。“当年刻这些符文阵图的人,或许也和我们一样,”他回头时,火把光将白泽握剑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与自己空荡的左袖影子叠成完整的人形,“困在界别的茧里,却想凿开茧壳,看看茧外的光,是不是也能照亮别人。”
白泽忽然想起衣兜里的手札残页——清玄派的小楷写着“斩妖当护生”,盗墓者的狂草勾着“破阵莫绝路”,此刻在共振中竟拼成完整的句子。他将灵剑插入断剑鞘,残片微光与火把光芒相触的瞬间,墓道尽头的石门轰然开启,外头不是修仙界的云海,也非盗墓界的阴河,而是片长着野菊的乱坟岗,晨雾里飘着村妇唤人吃饭的喊声,远处挑夫的扁担吱呀作响——正是他多年前与师父失散的山脚。
“界别是人为的墙,”师父跛着脚走向晨光,空荡的左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不妨碍他用另一只手,将白泽的青衫旧袖轻轻拂正,“可人心是活的门。你看这野菊长在坟头,却也能给过路人递片暖黄——就像你带着我的补丁,带着凌辰的阵图,带着两界的残页……”他忽然指着白泽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凝着滴露珠,映着修仙符文的银、盗墓阵图的红,却清亮如人间晨露,“活着的人啊,只要护好心里这点不熄的光,走到哪,都是能踩出路的人间道。”
凌辰忽然蹲下身子,指尖划过乱坟岗边缘的界碑——半边刻着“清玄派禁地”,半边凿着“摸金校尉止步”,却在中间被人用剑尖刻了行小字:“此处埋着个傻子,他说界碑该是座桥,不是堵墙。”白泽望着师父拾起界碑旁的野菊别在他衣襟,忽然明白当年师父为何总在修补他的袖口——比起修仙剑诀、盗墓秘术,这一针一线里的牵挂,才是横跨两界的“活人生机”。
晨雾渐散,三人脚印踩过界碑裂痕,野菊香混着龙涎香、火折子味,在风里织成轻薄的光网。远处村落传来新炊的烟,白泽摸着袖口的补丁笑了——原来这世上从没有非此即彼的“界”,只有不肯放下执念的“茧”。当他握紧师父递来的火把,当灵剑残鞘与手札残页在晨光中轻颤,那些曾困人的“修仙界”“盗墓界”,此刻都成了身后渐淡的虚影,唯有眼前这条混着草香、人烟、与人间温度的路,正被他们的脚印,一步一步,踩成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的“护心道”。
而在他们身后,墓道石壁上的“蛇盘活字”忽然褪去银红双色,只留一道素白刻痕——像条路,也像个人,张开双臂,等着每个肯放下界别执念的人,走进这带着缺口却满是生气的人间。
石门轰然闭合的闷响还悬在半空,白泽指尖的野菊忽然抖落一片花瓣——不是风吹,是脚下青砖传来细密的震颤,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更深的地底碾过。凌辰忽然贴着石壁蹲下,盗墓者特有的牛皮护腕蹭过刻着修仙符文的砖缝:“听这动静,不是尸鳖群,是‘地脉龙鳞’在动——古墓下一层该是建在龙脉支脉上,当年修墓的人怕不是想借‘龙气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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