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指尖摩挲着糖纸边缘的金箔,墓道里摇曳的冷光映得他眼底泛起细碎的光斑。胖子的笑骂声混着白青羽翻找罗盘的嘀咕从前方传来,夹着不知谁踢到石砖的闷响——这杂乱的声响落在耳里,却比幻境中缭绕的丝竹更让人安心。
他忽然想起幻境里那柄悬在眉心的玉剑,剑穗上缀着的珍珠原是白泽袖口的碎钻,而张起灵握剑的姿势,分明是前日在吴山居看他擦拭黑金古刀时的模样。原来那些所谓“美梦”,不过是心底牵挂的人被幻境揉碎了又拼贴成的虚妄图景——比如白泽总说“解当家不必逞强”的欲言又止,比如张起灵在他替人挡刀时忽然收紧的指尖,都成了幻境里反复循环的温柔陷阱。
“解子,快来看看这石壁上的花纹!”胖子的手电筒光晃得他眯起眼,却见白青羽正把张起灵往刻着星图的石壁旁推,后者垂眸避开晃动的光斑,发尾却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草叶。解雨臣忽然笑出声,摸出内衬里的糖纸往白青羽手里一塞——那是对方上周硬塞给他的橘子糖包装,金边早被揉出细微的褶皱,此刻却在他掌心烫出真实的温度。
“幻境里的张起灵会说‘小心’。”他忽然开口,看着白泽手一抖,糖纸发出清脆的响声,“可不会在我踉跄时拽住我的后领,像拎小猫似的把人提回来。”胖子闻言笑出眼泪,拍着张起灵的肩直晃:“瞧瞧,还是咱们小哥实在,幻境里的美人儿能有这力气?”
张起灵瞥了眼他发间沾着的石粉,抬手替人拂开,指尖触到额角真实的温度——比起幻境中永远带着凉意的幻影,此刻解雨臣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胖子踩碎石片的“咔嚓”声,还有白青羽边研究星图边往他兜里塞驱虫药的动作,才是沉甸甸落在心尖上的人间。
墓道尽头的风卷着些许草香灌进来,解雨臣望着前方三人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在幻境里纠缠的时辰,不过是给了他一次看清自己执念的机会——原来他怕的从来不是幻境的瑰丽,而是梦醒时身边空无一人。但此刻白泽正把糖纸折成小船塞给胖子,张起灵停在岔路口等他跟上,远处隐约传来吴邪喊他们“别摸黑乱跑”的声音,混着打火机点燃烟卷的“滋啦”响。
这人间啊,到底是有了这些带着烟火气的“麻烦”,才显得比任何梦境都鲜活。解雨臣指尖捏着糖纸小船的船头,看张起灵递来的手电筒光特意往他脚边偏了偏,照亮石阶上凸起的棱角——比起幻境里虚无的“圆满”,他忽然更爱这真实的、带着细碎关怀的江湖。
“走吧,”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船,看白泽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往他包里塞了块压缩饼干,“下一个幻境……”胖子突然指着前方惊呼:“我去!又是八卦阵?!”话音未落就被白青羽敲了后脑勺:“闭嘴,没看见解当家还没吃早饭?”
解雨臣跟着笑出声,听着前方的吵嚷渐渐混进远处水流的轻响。他忽然明白,所谓“醒来”从来不是逃离,而是当幻境退散时,发现那些被自己藏在糖纸里、刀柄间、甚至是墓道灰尘里的牵挂,正用最真实的温度,把他拽回这带着烟火气的人间——哪怕下一个江湖仍有风雪,只要身边的人还在拌嘴、还在递来带着体温的陈皮水,这一路,便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
毕竟比起任何美梦,这世间最动人的,从来都是有人与你共赴真实的喧嚣,在每一个带着石粉与草香的瞬间,把江湖走成了家的模样。
白泽指尖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驱虫药糖,听着解雨臣说起幻境里的细节,忽然把糖纸往胖子手里一拍:“你们倒好,在梦里吃香喝辣,我和小哥差点把这墓道翻个底朝天——”话没说完就被胖子抢白:“拉倒吧,我可看见你蹲在解子旁边偷偷掐自己手背,生怕幻境里的人是真没了。”
张起灵垂眸擦着黑金古刀,刀面映出白泽耳尖泛红的模样:“她对着石墙喊了十七声‘解当家’。”话音落地,解雨臣忽然笑出声,摸出内衬里那张揉皱的糖纸晃了晃——那是白泽总说“吃太多糖坏牙”却又每次都往他兜里塞的橘子糖包装,金边在手电筒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幻境里她眼底没落下的泪。
“我听见了。”他忽然开口,看着白泽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墓道里的浮灰,“幻境里的你总说‘别逞强’,可现实里你掐我手腕时,力气比胖子搬石像还大。”胖子“噗嗤”笑出声,拍着张起灵的肩直乐:“小哥更绝,蹲在我旁边数了八百下心跳,末了还往我嘴里塞了颗醒神丸——差点没把我苦死。”
张起灵指尖顿在刀鞘上,想起当时解雨臣眉间凝着的虚妄笑意,还有白泽攥着罗盘时指尖发颤的模样。他忽然伸手把解雨臣发间的石粉拂开,触感真实得让人心安:“幻境里的吴邪会说‘小心机关’,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墓道尽头点烟等我们。”
远处忽然传来吴邪的骂声:“你们四个磨叽什么呢?胖子是不是又在翻陪葬品!”白泽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往解雨臣手里塞了瓶新的陈皮水——瓶盖拧开时“啵”的一声,混着墓道里潮湿的草香,比幻境中任何仙乐都要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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