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天光如金,洒在巍峨的祭天台上。
玉阶铺展,百官肃立,蟒袍玉带,鸦雀无声。
礼乐声起,编钟轻鸣,仿佛天地都在屏息等待那一句改写王朝命运的诏书。
皇后端立高台中央,身披九章翟衣,头戴凤冠,指尖轻轻抚过凤印副钥,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
她知道,这一刻,整个大靖都将匍匐于她的意志之下。
三日筹备,步步为营,今日借祭天之名,宣“先帝遗诏”,以嫡庶之序废九皇子、黜宗室权柄,自此垂帘听政,摄理天下——她等这一天,太久了。
司仪清了清嗓,正欲开嗓唱喏。
就在此时——
玉阶尽头,一道玄甲身影缓缓走来。
黑云压城般的气势随风而至。
那人步履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似有雷音震地。
玄铁重铠泛着冷光,腰间佩剑未出鞘,却已让人心头发寒。
正是久未现身朝堂的九皇子萧玦。
百官哗然,窃语如潮。
他怎敢?!他竟敢擅闯祭天大典!
更令人惊骇的是,他身后跟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佝偻着背,脚步蹒跚,却一步步登上玉阶,直至高台边缘,颤巍巍跪下,声音沙哑却清晰:
“民妇陈氏,曾任先帝产房稳婆,愿以性命作保:九皇子乃云娘亲生,血脉纯正!当日生产足月顺产,母体康健,却被强行灌药致血崩而亡……那一夜,皇后亲临产房,封锁消息,灭口接生嬷嬷十余人,唯老奴藏于床底,侥幸偷生!”
死寂。
连风都停了。
宗正卿猛地站起,怒目圆睁:“妖妇!大典之上妄言宫闱秘事,煽动舆情,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侍卫拔刀上前。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侧殿门扉无声开启。
苏识缓步而出。
她一身靛青提举官服,襟绣银线暗纹,手捧一方紫檀木匣,神色平静得如同拂去茶盏浮沫。
阳光落在她脸上,映不出半分波澜,唯有眼底深处,燃着一簇冷火。
“慢着。”她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此乃先帝临终前亲封‘子息录’副本,交由太医院秘藏,非帝后亲启不得查阅。今为证皇室血脉,特呈于众。”
她当众开启木匣,取出黄绫卷轴,展开宣读:
“永昌三年冬,云氏诞育麟儿,体重六斤二两,肩有赤痕,取名萧玦——系皇九子,嫡庶有序,承嗣无违。”
字迹苍劲,确系先帝亲笔。更有内府骑缝印、太医院密押为证。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传闻,不是谣传——这是铁一般的记录!
皇后脸色骤变,指尖几乎掐进凤印副钥中。
她死死盯着苏识,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动摇与惊惧。
她不明白,这份“子记录”早已被她命人销毁,为何还会出现?
那个老妇,明明已在去年一场“意外火灾”中化为灰烬,怎会活生生跪在这里?!
她张了张嘴,想要斥责,想要下令格杀。
可还不等她开口——
一声爆响自凤印阁方向传来。
浓烟冲天,火光腾起。
黑衣人影如鬼魅般跃上屋脊,箭矢封锁四面出口。
为首者白衣染血,面覆玄铁面具,正是九皇子暗卫首领白砚。
他手中长枪挑起一卷明黄帛书,高悬于旗杆顶端,迎风招展——赫然是伪造的“退位诏”草稿,上面赫然盖着凤印摹本,内容直指皇后逼宫篡权、挟持幼帝!
“这是……谋逆证据!”有大臣失声。
“不可能!那是假的!”皇后尖声怒喝,终于失态。
可没人再信她了。
就在她慌乱之际,禁军左统领突然单膝跪地,甲胄铿锵,朗声道:
“奉九皇子令,查办谋逆案!封锁祭台,任何人不得擅离!”
他身后千余名禁军齐刷刷拔刀,寒光如雪,将整座祭台团团围住。
众人这才惊觉——此人竟是当年被贬黜的萧家旧部!
蛰伏多年,一朝亮剑,便是致命一击!
皇后踉跄后退,眼神涣散。
她看着四周背叛的目光,看着那柄曾属于她的权力之伞轰然崩塌,终于明白——
她输的,不是阴谋,而是人心早变;她怕的,不是证据,而是有人比她更懂如何用“真相”杀人。
而那个人,此刻正站在玉阶之下,玄甲未解,目光如渊。
苏识走到萧玦身旁,低声:“成了。”
他微微颔首,未曾看她,却已心照不宣。
这场局,他们布了三个月。
从一枚荷包开始,到今日三重杀招环环相扣——证人现身,证据翻盘,武力镇压。
朝阳彻底升起,照亮祭台上的铁链声。
两名禁军上前,冰冷的镣铐扣上皇后手腕。
她挣扎着,嘶喊着,却被迅速拖离高台,身影消失在烟尘之中。
万籁俱寂。
百官俯首。
唯有风,吹动萧玦的玄袍猎猎作响。
而在观礼席最前排,赵明凰静静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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