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柱裹着顾昭腾空时,古殿的青石板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能感觉到银匣在掌心发烫,那热度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像有活物在骨头里啃咬——这是点化之力与灵契阵共振的反噬。
苏绾的手还攥在他指缝间,掌心的薄茧蹭着他虎口,比任何镇定剂都管用。
"苏绾!"顾昭喉间发紧,低头时看见她额角渗出细汗,发梢被气浪掀得乱飞,"魂匣在震!"
苏绾没答话,另一只手迅速按上腰间的皮质工具包。
她早有准备,取出那枚刻着缠枝莲纹的青铜魂匣时,指节因用力泛白。
魂匣刚触到地面灵契阵的暗金纹路,整座古殿的震动突然拔高一个声调,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稳住时间流!"她咬着后槽牙把魂匣往纹路里按,青铜表面立刻爬满血丝般的光痕,"这碑文不是篡改历史的凶器——"话音被一阵闷响打断,穹顶的壁画突然"簌簌"掉灰,画中那个抱银匣的少年轮廓竟清晰起来,连衣袂上的云纹都纤毫毕现,"是修正被掩盖的真相!"
顾昭猛地抬头。
壁画里的少年正透过千年时光与他对视,腰间银匣的纹路与自己手中这枚分毫不差。
他突然想起师父失踪前说过的话:"昭儿,玉衡轩的钥匙从来不在锁孔里。"原来答案藏在更古老的地方,藏在这些会呼吸的石头里。
"每座碑里都有断契者的残灵。"哑僧的铜铃突然炸响,震得顾昭耳膜发疼。
他不知何时绕到殿角,铜铃上的金纹正随着震动生长,"你得唤醒他们。"僧人布满老茧的手指指向穹顶——那里不知何时投下九块漆黑虚影,像被墨汁浸透的石碑,"现在只有你能做到。"
顾昭深吸一口气。
银匣的热度在掌心灼出红印,他却觉得那温度正往心口钻,烫得眼眶发酸。
他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师父浑身是血塞给他半块残玉时说的"等你能看见灵脉那天";想起苏绾在黑市为他挡刀时,血珠滴在他修复的瓷瓶上,晕开的红比釉色还艳;想起哑僧在遗迹里拽着他往外跑,明明自己伤得更重,却只说"走,活着比什么都强"。
"接住。"他把银匣塞进苏绾手里。
苏绾一愣,却见他指尖泛起金光——那是点化之力具象化的征兆。
顾昭弯腰拾起脚边最后一块石碑残片,残片表面的裂痕在金光中泛起涟漪,像古潭被投入石子。
"第九继承者......"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顾昭猛地抬头,发现壁画里的少年开口了!
他怀中的银匣与顾昭手中的残片同时发出蜂鸣,"你愿承担断契之名,为世人寻回真实吗?"
"我愿。"
两个字出口的瞬间,顾昭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眉心的印记里涌出来。
那是比点化之力更古老的存在,像树根穿透岩层般撕开他的灵海,顺着残片注入地面的灵契阵。
金色光柱"轰"地分裂,化作九道流光冲破穹顶,直向藏渊市方向飙去。
"不好!"远处突然传来执事的尖叫。
顾昭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有七八个灵控派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执事脸上有道刀疤,正举着罗盘狂按按钮,"不能让他激活所有誓约碑!
体系会——"
"不是崩塌。"顾昭抹去嘴角的血,金光照得他眼底发亮,"是重建。"
九道流光划破天际时,藏渊市的夜空像被撕开道口子。
顾昭站在玉衡轩旧址的断墙前,看着最后一道流光"叮"地落进废墟里。
苏绾的指尖还残留着魂匣的余温,哑僧的铜铃在腰间轻响,三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
"顾先生。"
阴恻恻的声音从断墙后传来。
顾昭瞳孔微缩——七八个黑衣人从废墟的阴影里钻出来,为首的男人穿着立领黑衫,喉结处有道狰狞的伤疤,正慢条斯理转动着手中的青铜匕首,"您不该回来。"
苏绾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魂匣,哑僧的铜铃在掌心捏得发紧。
顾昭盯着男人喉结的伤疤,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黑市拍到的那方青铜印——印上的纹路,和这道伤疤的形状,一模一样。
废墟外的风卷起一片碎瓦,"咔嗒"落在顾昭脚边。
黑衣人首领笑了,匕首在月光下划出冷光:"断契者?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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