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意外飞来的断裂桅杆,像一根楔子,狠狠钉入了洞穴内原本就紧绷的气氛中。海贼们握着武器的手心全是汗,眼神在洞口和冈钉之间来回逡巡,既恐惧着外面的“草帽小子”,更畏惧着身后这位伤势未愈却煞气不减的船长。
冈钉靠回岩壁,阴影重新笼罩了他大半身形,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在昏暗中闪烁着冷静评估的光。他没有立刻暴怒,也没有下令出击。草帽路飞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反而让他从最初的被冒犯感中迅速冷静下来。
一个能把断桅杆当标枪乱扔、差点把自己船搞翻的白痴……指望他有什么精密的谋划或试探,似乎太高估他了。更大的可能,这真的只是一场纯粹的、由橡胶笨蛋引发的意外。
但,意外归意外,影响已经造成。他的藏身点不再绝对安全,对方知道了这里有人。接下来对方的反应,才是关键。
“艾拉,”他声音低沉,打断了一片压抑的寂静,“修船进度?”
艾拉一个激灵,连忙回答:“动、动力系统正在抢修,替换的齿轮有点问题,还需要点时间……大概,大概还要半天!”
“加快。”冈钉只吐出两个字,目光转向洞口,“所有人,保持原位,没有命令,不准擅动,不准出声。”他的视线最后落在如同影子般静立一旁的汐身上,“汐,再探。重点看他们对我们这边的‘反应’。”
汐无声地点了下头,身影再次融入洞外的雾气中。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洞外,草帽一伙折腾的动静似乎小了些,但并未完全停止。洞内,只能听到海贼们粗重的呼吸声、艾拉和几个懂点技术的海贼抢修设备时偶尔发出的金属碰撞声,以及冈钉那压抑着痛楚的、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闭着眼,全力催动着那恢复不到两成的内息,如同引导着涓涓细流,艰难地冲刷、温养着受损严重的右臂经络。每一次气息流转带来的刺痛,都让他额角微微抽搐,但他强行忍耐着,效率比之前独自疗伤时反而更高了几分。危机,有时是最好的催化剂。
大约一个小时后,汐回来了。她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带回来的信息却让冈钉目光微凝。
“他们还在尝试脱困,方法……很乱。”汐平静地陈述,“那个戴草帽的,又想往这边跳,被绿头发剑士和卷眉毛厨子按住了。他们在争论。”
“争论什么?”冈钉问。
“好像是在说,‘那边好像有人诶!去看看嘛!’‘白痴!你想害死我们吗?这鬼地方谁知道是什么人!’‘可是他们好像没动静啊……万一需要帮忙呢?’‘帮个屁!先管好我们自己!’”汐模仿着那些对话,语气却依旧平板,听起来有些怪异,但意思传达得很清楚。
帮忙?冈钉嘴角扯起一个冷硬的弧度。这种天真的想法,在新世界活不过三天。但……也侧面印证了,对方至少目前没有明显的敌意。
“还有吗?”
“那个长鼻子修船工,好像朝我们这边看了几眼,眼神……有点犹豫,像是在观察,但没进一步动作。那个骷髅……在唱歌,被揍了。”汐补充道。
观察,犹豫,内部争执,缺乏统一指挥……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伙人,确实是一群误入险地、自身难保、且缺乏新世界生存经验的新人。威胁性,暂时不高。
但,不能放任不管。那个橡胶白痴的好奇心,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必须划下一条清晰的界限。
冈钉深吸一口气,牵动了内腑的伤势,让他眉头紧锁。他看向汐:“你去。告诉他们,这里已有主人,让他们脱困后,立刻离开。否则,”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后果自负。”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由熟悉地形、身手灵活的汐出面,既能传达信息,也能进一步观察对方反应,同时避免了己方主力(尤其是他自己)过早暴露虚实。
汐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一句,转身再次消失在雾气中。
艾拉有些担心地看着洞口:“船长,让汐姐姐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
“她比你们熟悉这里。”冈钉淡淡道,“而且,如果连传话都做不到,她也活不到现在。”他对这个神秘的采药女,有着一种直觉上的判断——她绝不简单。
洞穴内再次陷入等待。这一次,气氛更加凝重。所有人都在想象着汐与草帽一伙接触的场景,以及可能引发的后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外隐约的争吵声似乎停了,只剩下海浪和对方修船的动静。
终于,在众人感觉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汐的身影再次出现。她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怎么样?”冈钉问。
“话带到了。”汐回答,“那个戴草帽的想跟我握手,被卷眉毛厨子踢开了。绿头发剑士看了我一会儿,问我们是不是海贼。”
“你怎么说?”
“我说,是。”汐的语气毫无波澜,“然后那个戴草帽的就喊‘果然是海贼啊!要打架吗?’,又被按住了。那个橘色头发的航海士在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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