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钉落在罗格镇沙滩上时,沾着海兽血的短衫下摆还滴着水,他没去拧——肚子里的空响比脚边的海浪声还急,鼻尖飘来的烤肉香像根软线,牵着他往城镇中心走。
青石板街面被海风浸得发凉,他踩在上面总有些发沉。在乱石岛踩惯了礁石和沙砾,脚掌的力道收不住,每一步都让石板发出“咯吱”的闷响,偶尔弹飞缝里的小石子,惊得路边啄食的海鸟扑棱棱飞走。临街的矮檐下挂着鱼干、麻绳,好几次扫到他的头发,他都下意识偏头避让,眼神里带着点生涩的局促——这是他第一次走这么热闹的街,比在商船上见的人多太多了。
街角“老海叔便当铺”的铁架最惹眼,大块海兽腿架在炭火上,油汁滴下去“滋滋”响,肉香裹着烟火气飘过来。老板老海叔脸膛黝黑,正用铁签子翻动肉串,看见冈钉过来,目光先落在他满是厚茧的手上,又扫过衣摆的血渍,却没多问,只笑着招呼:“小伙子,饿坏了吧?要几份便当?海兽肉刚烤好,加饭不要钱。”
“三份。”冈钉的声音有点干,他在商船上没怎么喝水。他走到靠窗的桌子旁坐下,刚一弯腰,“咔嚓”一声脆响——松木椅子腿经不住他的体重,后腿直接断了。冈钉僵了一下,赶紧把断腿捡起来,递到老海叔面前,语气硬邦邦的:“坏了,赔你。”
老海叔接过断腿笑了:“没事没事,这椅子早该劈了当柴烧,你别往心里去。”他朝里屋喊了声,“阿雅,把我劈柴那凳子搬出来!”
很快,个扎双马尾的女孩抱着张粗木凳跑出来,辫子上还沾着点面粉——她刚才在里屋帮着揉面。女孩把凳子放在冈钉旁边,抬头看他时,眼睛亮了亮:“爹说你把椅子坐坏啦?这凳子结实,你放心坐,我爹一百八十斤坐上面都没事!”
是阿雅,老海叔的女儿。冈钉接过凳子,小心地放好,慢慢坐下——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地“解围”,在乱石岛,弄坏东西只会被野狗盯着,哪有人会笑着说“没事”。他低头看着凳面上的木纹,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没说话。
便当很快端上来,三份都堆着烤得焦香的海兽肉,糙米饭上还卧了个金黄的煎蛋。冈钉拿起筷子顿了顿——煎蛋的香气很陌生,他小时候只吃过生的海鸟蛋,还是偶尔能捡到的。他试探着咬了一口,蛋黄的油香在嘴里散开,眼睛悄悄亮了亮,这才加快速度,但比在船上慢了不少,偶尔还会用袖口擦一下沾在嘴角的油。
阿雅端着碗面粉从里屋出来,看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第一次吃煎蛋呀?我爹煎蛋最厉害,蛋黄不会流出来,也不会糊。”
冈钉抬眼看她,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跟陌生人说这么多“话”
“你身上沾的是海兽血吧?”阿雅凑过来一点,声音放轻,“最近近海有头怪物,好多人都怕它,你是不是遇到了?”
“嗯,杀了。”冈钉嘴里塞着肉,含糊地应着。
阿雅眼睛瞪圆了:“你好厉害啊!我爹说那怪物能掀翻商船,你竟然能打赢它!”她指了指柜台后的水壶,“你喝不喝凉茶?我给你倒一碗,解腻。”
没等冈钉回答,她就跑去倒了碗凉茶,递到他面前。碗沿还带着点温度,冈钉接过,喝了一口——薄荷味的凉意在喉咙里散开,比乱石岛混着泥沙的雨水清爽多了。他又喝了两口,才把碗放在桌上,小声说了句“谢谢”。
吃完第三份便当,冈钉摸出怀里的贝利——有从海贼船上捡的,有商船船长硬塞的,还有几块沾着沙粒的碎贝利。他数都没数,全放在桌上:“够吗?”
老海叔拿起数了数,又放回去一半:“三份便当十五贝利就够了,这些太多。”他把多余的贝利推回去,“你要是赶路,留着买水和干粮,路上用得上。”
冈钉愣了愣,没接——在他的认知里,“拿东西就给所有的”,还是第一次有人把钱退回来。他皱着眉又推过去:“不用,你拿着。”
“这孩子。”老海叔无奈,只好收下,让阿雅去装两个麦饼,“给小伙子装两个麦饼,路上饿了吃。”
阿雅很快把麦饼包好,递到冈钉手里:“这麦饼是我今天早上烤的,里面加了海苔,你尝尝,很好吃的。”她看冈钉收拾东西,像是要走,又问,“你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呀?罗格镇的路有点绕,你认识吗?”
冈钉摇摇头,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是商船上的水手给他画的简易地图,上面只画了个海军标志,没写名字。他指了指那个标志:“找这个。”
“这是G-5海军基地呀!”阿雅凑过来看了眼,“你去那儿干什么?那里管得严,一般人不让进的。”
“找基地长打架。”冈钉语气直白,没绕弯子。
阿雅“啊”了一声,赶紧说:“你别去呀!基地长可厉害了,会一种叫‘铁块’的功夫,能硬接拳头,还会‘剃’,跑得特别快,你根本碰不到他!而且海军基地有好多人,你一个人去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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