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村,静静地卧于这片古老的山谷之中,犹如一位沉睡的巨人,岁月的痕迹深深地烙印在它的每一寸肌理之上。
巨大的原木与青石垒砌而成的屋舍,古朴而坚固,仿佛自天地开辟之初便已存在。屋顶上,厚实的茅草或是青黑色的瓦片层层覆盖,为村落遮挡了千年的风雨。行走在村中蜿蜒的小路上,脚下是磨得光滑的石板,两旁偶尔可见用细密篱笆围起来的小院,院内种植着的并非凡俗花草,而是一些外界难得一见、叶片上流转着微弱灵光、散发着若有若无清香的草药。整个村落,都依偎在山势的环抱里,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穿村而过,潺潺的水声是这片静谧土地上最动听的乐章,滋养着这一方水土与生灵。
与外间岩伯那个死气沉沉、被绝望笼罩的村落截然不同,沈家村虽然同样透着与世隔绝的沧桑,但氛围却要平和安宁得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药香,以及从各家各户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气息,那是人间烟火的温度。
沈长老与木婆婆亲自引路,将陆棠和李不言带到了村落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最为宏大的建筑,形制类似祠堂,透着一股庄重与肃穆。踏入堂内,陈设并不繁复,甚至可以说有些简朴,但正堂上方悬挂着的一幅巨大的图画,却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尽管色彩已然斑驳褪色,但那傲视苍穹的姿态、那仿佛要破画而出的神韵,依旧清晰可辨,与村口那根饱经风霜的图腾柱遥相呼应,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族群古老的信仰与传承。图画下方,摆放着一些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牌位,香炉中青烟袅袅,让整个空间更显庄严神圣。
“此处乃我族议事、祭祀先祖之地,还算清净,二位小友可暂且在此歇脚。”沈长老语气温和,挥手示意族人奉上清冽的山泉水、一些看起来简单却精致的食物,以及一盏盏散发着独特草木清香的草药茶。
木婆婆则更关心他们的伤势,她先是走到李不言身边,枯瘦却温暖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闭目凝神片刻,眉头不禁微微蹙起:“精神本源受创不轻,如风中残烛,需得静心调养,辅以专门的药物慢慢温补。我族中倒还传承着几张安魂固本的古方,待会儿便让人熬了送来。” 她又看向陆棠,慈祥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丫头,你此番力量透支太过,经脉亦有损伤,这几日切切不可再妄动那‘圣焰’之力,当好生温养,循序渐进,方是正道。”
这份来自陌生长辈的、质朴却真诚的关怀,如同涓涓暖流,浸润着陆棠和李不言因连番激战而略显冰冷疲惫的心。他们诚心道谢,也确实感到身心俱疲,仿佛绷紧的弦骤然松弛下来,便依言在堂中的木椅上坐下,端起那温热的草药茶浅酌。茶汤入口带着一种奇异的清甜,顺着喉咙滑下,仿佛有一股温和的气流散入四肢百骸,体内的疲惫与那些细微的隐痛,竟真的在这药力作用下,开始缓缓消散。
另一边,岩松(岩伯)被沈长老带到祠堂偏隅,低声而详尽地叙述着外间村落这些年的变故,以及那所谓的“山神”被陆棠以凤凰圣焰彻底净化的整个过程。随着岩松的讲述,沈长老脸上的表情如同风云变幻,先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旋即化为拨云见日的恍然,最终尽数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饱含着对过往偏执的悔恨与对族人走错歧路的深深愧疚。
良久,沈长老步履略显蹒跚地走了回来,对着陆棠和李不言,再次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岩松已将前因后果尽数告知老夫……唉,老夫惭愧!未曾想外间族人竟因绝望而步入如此歧途,更未曾想二位小友为了我族延续之事,不惜以身犯险,几近付出生命的代价!此恩此德,重于山岳,我沈家村上下,世代子孙,没齿难忘!”
“长老言重了,”李不言强撑着有些虚弱的身体,微微欠身还礼,声音虽轻,却依旧保持着清晰的条理,“清除异常,稳定区域,本就是我回声档案局职责所在。只是此番,确实未曾料到此事与贵族渊源如此之深,牵涉如此之广。如今那异常聚合体虽已净化,但后续事宜,诸如贵族血脉与这片土地的深层连接,以及那代号K-739物品的最终处置,仍需与贵族仔细商议。”
沈长老郑重点头:“此事关乎我族存续根本,老夫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二位小友伤势未愈,气息未平,不如先安心在此休养几日,待身体稍复元气,我们再从长计议,细细分说。”
就在这祠堂内气氛趋于缓和之际,李不言一直贴身携带的、处于静默状态的卫星加密通讯器,却突然发出了微弱而持续的震动提示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李不言神色一凝,对沈长老和木婆婆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快步走到祠堂角落一处相对安静之地,接起了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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