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青林的指尖在时空仪的全息面板上划过,淡蓝色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稷下时空驿站里,金属穹顶投射出战国初期的星图,刘彬攥着特制的防辐射手环,指节因紧张微微泛白——这是他第三次跟随青林穿越,可每次撕开时空屏障时的眩晕感,仍像被扔进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
“稳住,这次坐标锁定在魏文侯二十五年的洛阳城郊,白圭的粮栈就在三里外。”青林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他调试着领口的声波转化器,“记住,我们是来自‘西戎部落’的行商,只问经营,不问政事,别暴露任何未来物品。”
时空裂缝闭合的瞬间,泥土的腥气混着麦秸秆的清香扑面而来。
刘彬低头看向自己的粗麻布长袍,脚下的土路坑洼不平,远处传来骡马的嘶鸣和商贩的吆喝。
青林已经快步走向前方那座占地极广的院落,黑色的“白”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十几个雇工正将成袋的粟米搬进粮仓,动作麻利却井然有序。
“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是要粜粮,还是寻个生计?”守门的壮汉拱手问道,目光扫过两人风尘仆仆的装扮,却无半分轻视。
刘彬正想开口,青林已抢先答道:“听闻白先生善治生,我二人从西戎而来,带了些皮毛想换些粟米,也想向先生讨教几分经商的门道。”
壮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未多问,转身引着两人穿过前院。
粮仓的木质横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刘彬凑近一看,竟是不同年份的粟米价格与收成记录,最末一行用朱砂写着“今岁麦贱,当囤千石”。
正看得入神,前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身着深青色儒衫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面容清癯,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正是白圭。
“西戎来的客人?”白圭抬手示意两人落座,侍女端上陶碗盛的粟米粥,热气氤氲中,他的声音温和却有分量,“方才听下人说,你们想讨教经商之道?”
青林放下陶碗,拱手道:“先生在洛邑经商十余年,从一担粟米起家,如今粮栈遍布三晋,连周天子的太仓都向您采买,这般本事,我辈实在佩服。
只是近日西戎收成不稳,我二人带回的皮毛总卖不上好价钱,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白圭闻言,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竹简书,目光投向窗外晾晒的粟米:“经商如治田,先辨天时,再察地利,最后才论人和。你们可知,去年洛邑大旱,粟米价格涨了三倍,可我却在开春时以低价收了千石麦种?”
刘彬猛地抬头,他在现代经济学课上学过“逆向周期投资”,可这概念竟在两千多年前的商人嘴里听到了雏形。白圭似乎看穿了他的惊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去年大旱,百姓只顾着当下的口粮,没人愿意留着麦种。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大旱之后必有丰年,我用低价收麦种,今年麦熟时再以平价卖给农户,一来一往,不仅赚了利,还得了农户的信任——这便是‘人弃我取’。”
青林适时追问:“可若是今年再遇灾年,先生的麦种不就砸在手里了?”
“问得好。”白圭起身走到墙边,指着悬挂的木板,上面刻着二十八宿的运行轨迹,旁边标注着近二十年的水旱情况,“我观天象三十年,总结出‘太阴在卯,穰;明岁衰恶’的规律,太阴就是月亮,它每十二年绕天一周,对应的年岁必有丰歉。去年太阴在午,属旱年,今年太阴在未,雨水必足,麦收定然丰收,我囤麦种,是顺天而行,而非赌运气。”
刘彬掏出藏在袖口的微型记录仪,假装整理衣袖,将白圭的话尽数录下。他看着木板上那些简陋却精准的记录,突然明白为何后世称白圭为“治生之祖”——在没有大数据和气象卫星的时代,他用最原始的方法总结出市场周期,这背后是超越时代的洞察力。
“先生说‘人弃我取’,那‘人取我与’又该如何理解?”刘彬忍不住问道,声音因激动有些发颤。
白圭闻言,眼中闪过赞赏:“年轻人倒是敏锐。今年麦收丰收,农户都想着把麦子卖掉换钱,市场上麦价必然下跌,这便是‘人取’之时;可到了冬春,青黄不接,麦价会涨,我再把囤积的麦子拿出来卖,这就是‘人与’。但切记,‘与’的时候不能漫天要价,要留三分利给百姓,否则下次‘取’的时候,就没人愿意把东西卖给你了。”
他转身从竹筐里拿出一把粟米,放在掌心:“就像这粟米,我收的时候比市价高半钱,让农户有的赚;卖的时候比市价低半钱,让百姓能买得起。看似少赚了,可农户愿意把粮食都卖给我,百姓也只认我的粮栈,久而久之,我的粮栈成了洛邑的‘定海神针’,无论市价怎么波动,我这里的粮食始终充足,这才是长久之道。”
刘彬听得心头剧震,他想起现代社会那些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商人,再对比白圭的理念,突然明白“治生”二字的真正含义——不是单纯的赚钱,而是治理生计,兼顾自己的利益与他人的需求。青林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递了个“别露馅”的眼神,刘彬才勉强按捺住追问现代经济理论的冲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