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下方的反光还在闪动,像是某种信号在等待回应。陈默没有立刻迈步,而是将银镜收回内袋,从风衣侧兜取出录音机,手指在开关上停顿一秒,按下录制键。磁带开始转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秦月盯着手机屏幕,画面漆黑,直播信号早已切断。可就在她准备收起设备时,屏幕边缘突然泛起一层暗红,几行模糊的印记缓缓浮现——那是脚印的轮廓,正从古宅地面延伸出去,穿过街道、楼宇,最终指向她此刻站立的位置。
“它连上了。”她声音发紧,“不只是这里,所有看过直播的人,家里都出现了这个。”
苏明远抬手按住颈侧,那里的皮肤已经变得半透明,像蒙了一层薄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又看向第一枚血色脚印,编号“07”刻在中央,字迹歪斜如刀划。
林小棠蹲下身,右手悬在脚印上方。胎记渗出细密血珠,滴落瞬间,红光猛地一颤,整条石阶仿佛被唤醒。更多的脚印从尘土中浮现,一共十三枚,排列成螺旋状向下延伸。
“这不是血。”她说,“是记忆留下的痕迹。每一步,都是一个人死前最后走过的路。”
陈默蹲在她旁边,用银簪轻轻拨开脚印边缘的灰烬。底下露出一小段布料残片,焦黑卷曲,带着旧式警服特有的纹路。他没说话,只是把残片夹进记录本,合上时听见测灵仪发出低频蜂鸣。
空气开始扭曲,不是温度变化,而是视线本身发生了偏移。墙面上浮现出半截手臂的虚影,五指张开,掌心朝下,正缓慢下坠。紧接着,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像是重物砸入深井。
“有人踩错了。”林小棠猛地抬头,“刚才那一瞬……我感觉到了痛。”
陈默迅速打开录音机外接扬声器,调出母亲摇篮曲的反向音频。低频震动扩散开来,空气中漂浮的微粒开始有序排列,隐藏的脚印序列彻底显现。每一枚都对应一个编号,从“01”到“13”,而“07”正好位于中间。
“必须按顺序走。”林小棠喘了口气,指尖再次触碰第一枚脚印边缘。蓝光自胎记涌出,覆盖红光形成一道隔离层,“谁要是跳过或者踏错,就会被拉进那个人死亡的时间点。”
苏明远盯着自己的编号,喉结动了动:“如果我是第七个,那前面六个……都已经死了?”
“不是‘已经’。”秦月低声说,“他们一直都在死。一遍又一遍。”
她举起备用摄像机,镜头对准最后一枚脚印。取景框里,空气微微荡漾,一个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穿着二十年前款式的长裙,面容模糊,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
可就在这一刻,陈默的录音机里清晰录下了一句:“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立即关闭所有电子设备,只保留录音机基础功能。回放声纹时,波形图显示这段语音的频率与封印仪式中断时刻完全一致。
“是周怀安的妻子。”他说,“她的意识还卡在那个节点上,通过契约通道向外传递信息。”
林小棠扶着墙站起身,右手颤抖不止。胎记裂口更深,血液顺着指缝滑落,在脚印周围画出一道不完整的圆。
“她在等什么?”秦月问。
“等承契者归位。”陈默看着最后一枚脚印前的空地,“这十三个人,不是随机选的。他们是当年参与封印的执法者,用自己的命压住了裂缝。现在封印松动,契约要重新完成。”
苏明远伸手摸向锁骨下的疤痕,那里正有节奏地跳动。他没再说话,只是解开警服外套,露出内衬上的编号贴条——和脚印上的“07”一模一样。
陈默从手腕上解下红绳,绕过林小棠的手腕打了个结。红绳微光一闪,胎记的出血暂时止住。
“你负责引导路径。”他对林小棠说,“我和秦月断后,苏明远居中,不准脱离脚印范围。”
四人站定位置,陈默迈出第一步,踩上编号“01”的脚印。地面轻微震颤,空气中浮现出一段影像:一名刑警跪倒在铜鼎前,双手交叠置于头顶,口中念诵着无法听清的誓词。他的警徽掉落,滚入石阶缝隙,画面戛然而止。
第二步,编号“02”。这次是奔跑的脚步声,伴随着急促呼吸。那人似乎想逃,却被无形之力拖回,最终扑倒在第三级台阶上,头颅以不自然的角度扭转。
每一步都重现一名刑警的终结。他们的死亡时间并不连续,有的相隔数日,有的仅差几分钟。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临死前都望向这扇暗门,眼神里充满悔恨。
走到第五枚脚印时,林小棠突然踉跄了一下。她的胎记剧烈灼烧,脑海中炸开一幅画面:地下室深处,铜鼎燃着幽蓝火焰,一本册子悬浮在空中,每一页自动翻动,写下新的名字。
“它在更新。”她咬牙说,“只要有人踏上这条路,就会被计入新的契约名单。”
秦月抓紧摄像包,指节发白。她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鞋尖已经越过了第六枚脚印的边界。一瞬间,视野全黑,耳边响起密集的滴水声,脚下传来湿滑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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