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空荡工位,残留的气息
林未晚推开办公室门时,晨雾还没散尽。
靠窗的工位空着,阳光斜斜地落在桌面,照出层薄薄的灰尘。顾时砚的电脑屏幕暗着,键盘收在桌下,连他惯用的黑色保温杯都不见了,只有桌角那盆绿萝还在,叶片边缘有些发黄,显然是很久没浇水了。
她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绿萝的叶子,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上周陈总监在会上宣布项目拆分时,顾时砚就坐在这张椅子上,手指攥着笔,指节泛白,却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散会后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很快,文件夹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像在敲打着谁的神经。
“未晚姐,早啊。”实习生小张端着豆浆走过,看见她站在空工位前,脚步顿了顿,“顾工……今天开始去城西分部办公了,那边离新项目近。”
“嗯,知道了。”林未晚收回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她的桌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图纸按日期排好,笔筒里的铅笔削得尖尖的,只是少了些什么——以前顾时砚总爱把她用钝的铅笔拿去削,说“你削的笔尖太圆,画直线容易歪”。
拉开椅子坐下时,鼻尖忽然萦绕着一丝淡淡的雪松味。是顾时砚常用的洗衣液味道,混在清晨的空气里,若有似无,像他没走远似的。林未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回头看,空工位依旧空荡荡的,只有绿萝在风里轻轻摇晃。
她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弹出上周未处理完的溪谷山庄项目文件。鼠标划过“顾时砚修订版”的文件名,忽然想起他改图时总爱用红色批注,说“这样你一眼就能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里,藏着他没说出口的细致,此刻却像细密的针,扎得她眼睛发酸。
“未晚姐,这个是城南公园的初步方案,你看看?”小张把文件夹放在她桌上,眼神小心翼翼地瞟了眼隔壁的空工位,“陈总监说,以后这个项目就全靠你了。”
“好。”林未晚翻开方案,指尖却在“景观步道”几个字上停住了。以前遇到这种细节,她总会侧头问顾时砚“这里用青石板还是鹅卵石”,他会放下手里的工作,凑过来看图纸,发梢偶尔会扫过她的手背,痒得像羽毛。
现在侧头望去,只有空荡荡的椅子,和椅子上落着的阳光。
上午十点,快递员送来个纸箱,收件人是顾时砚。前台姑娘抱着箱子过来,在办公室里转了圈,最终把箱子放在林未晚桌上:“林工,顾工电话打不通,这箱子……”
“放着吧,我晚点联系他。”林未晚的目光落在纸箱上,地址是溪谷山庄寄来的,大概是他们上次落下的勘测工具。她想起顾时砚的登山包侧袋里,总装着块蓝色的格子布,是他用来垫着放仪器的,说“怕磕坏了”。
纸箱的棱角硌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林未晚看着它,忽然觉得喉咙发干。项目拆分那天,陈总监拍着她的肩膀说“未晚,你是院里的老人了,得撑住”,她点头应下,却在转身看见顾时砚收拾东西的背影时,差点掉眼泪。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那段日子,失眠成了常态,闭上眼就是他在雨里望着她的样子,心口像堵着块石头,喘不过气。可看到城南公园的项目建议书时,她又犹豫了——那是她入职时参与的第一个方案,当时因为经验不足被搁置了,顾时砚说“等你有能力了,我们一起把它做出来”。
现在,她有能力了,却只剩自己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林未晚习惯性地选了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看见小李端着餐盘走过来,眼神躲闪:“未晚姐,我能坐这儿吗?”
“坐吧。”
两人沉默地扒着饭,食堂的电视在放新闻,声音嘈杂,却盖不住彼此的呼吸声。吃到一半,小李忽然开口:“顾工走之前,让我把这个给你。”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铁皮盒,放在桌上,“说是……你上次落在他那儿的。”
林未晚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银色的书签,是她去年生日时买的,上面刻着“溪谷”两个字。她记得是改图时不小心掉在他桌上的,后来忘了要回来。书签的边角被磨得很光滑,显然是被人经常摩挲。
“谢谢。”她把盒子放进包里,指尖冰凉。
小李没再多说,吃完饭就匆匆走了。林未晚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碗饭,忽然没了胃口。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桌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下午整理文件时,林未晚从溪谷项目的资料袋里,翻出张被折成方块的纸。展开一看,是顾时砚画的草图,背面有他用铅笔写的小字:“未晚说蓝花好看,下次带种子来种。”字迹被水洇过,有些模糊,却能看清笔画里的温柔。
她把草图重新折好,夹进城南公园的方案里。指尖碰到纸页上的褶皱,忽然想起他说过“设计就像种树,得慢慢等它长大”。
窗外的雾散了,阳光变得明亮起来,照在空工位上,绿萝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个沉默的逗号。林未晚望着那片影子,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方案上写下修改意见。
她不走了。
这里有她没完成的项目,有她放不下的执念,还有……那些藏在空工位气息里的,没说出口的回忆。
只是不知道,这残留的气息,会在空气里飘多久,又会在她心里,停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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