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手续办得异常顺利,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悄然抹去了所有可能的障碍。林默换上了苏晚准备的普通衣物——一件灰色连帽衫和深色长裤,将存在感降至最低。他将“守心”玉珏用细绳穿了,贴身佩戴,那卷《镇元秘录》则用油布仔细包裹,藏在贴身的内袋里。至于脑海中那枚关乎根本的“时溯”碎片,依旧沉寂,唯有在“守心”玉珏气息流转时,会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共鸣。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却危机四伏的城市。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他悄无声息地汇入了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流。
苏晚提供的现金和证件让他得以避开需要实名认证的交通工具,选择了一趟途经数个小镇、最终抵达西南边陲的慢速绿皮火车。目的地,是他依据脑海中残留的、关于《镇元秘录》出处的一些模糊地理暗示(某些符文与西南少数民族的古老图腾有相似之处),以及李馆长那句“故纸堆里,未必没有真金”的提示,在档案馆某本未被电子化的旧版地理志中,找到的一个名为“雾隐山”的区域。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及其地多雾,人迹罕至,曾有采药人见过“奇异光晕”,后被列为自然保护区的缓冲地带,鲜有外人涉足。
混乱、拥挤、充斥着各种气味和声响的车厢,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他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帽子拉低,闭上眼睛,看似在打盹,实则“敛息术”全力运转,同时心神沉入体内,继续打磨那个“心印基点”,引导着“元息”在更加细微的经脉中穿行。
“守心”玉珏持续散发着清凉气息,不仅滋养着他的身体,更仿佛能隔绝外界的部分喧嚣,让他的内心保持着一片难得的澄澈。他发现,在这种移动的、嘈杂的环境中维持修炼,虽然更加困难,但对精神力的凝练和掌控力的提升,效果似乎比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更好。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钢筋水泥,逐渐变为郊区的田野,再到起伏的山峦。车厢里的人生百态,如同走马灯般在他低垂的眼帘外上演——归乡的民工,探亲的夫妇,逃课旅行的少年……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因果线或明或暗地交织,构成了一幅鲜活而庞杂的浮世绘。
林默没有刻意去窥探,但提升后的感知,让他能模糊地捕捉到这些情绪的涟漪。他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体会着这份尘世的烟火气,心中却愈发明确自己已然踏上的,是一条远离凡俗、孤独而危险的道路。
途中经过几个大站,上下人流如潮。在一次停靠时,几个穿着看似普通、但眼神格外锐利、行动间带着某种默契的人上了车,分散在不同车厢,看似随意地扫视着乘客。
林默的因果视野即便在低功耗状态下,也瞬间捕捉到了这几人身上那不同于普通旅客的、带着“审视”与“探查”意味的因果线。不是紫袍老者那伙人充满恶意与冰冷的线条,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官方人员?是特别调查组的人?还是苏晚提到的,那些可能存在的保密机构?
他们是在例行巡查,还是……目标就是他?
林默的心微微提起,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将自身所有能量波动和精神特征都压抑到近乎虚无的状态,与周围昏昏欲睡的旅客融为一体。他就像一块路边的石头,毫无特色,引不起任何注意。
那几道审视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车厢,在他这个方向甚至没有片刻停留,便移向了别处。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似乎在核对什么信息,随后便恢复了旅客的伪装,但那份职业性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
虚惊一场。但这也给林默敲响了警钟。官方的力量并未完全撤去对他的关注。他必须更加小心。
火车继续前行,将那可能的危险甩在身后。天色渐晚,窗外的山影愈发浓重,雾气开始在山间缭绕。
经过一天两夜的颠簸,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火车在一个简陋的、只有一排平房的小站缓缓停下。站牌上模糊的字迹显示着——“雾隐山站”。
林默随着寥寥几个下车的乘客走出车厢,一股带着浓郁草木清香和湿润水汽的冰凉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举目四望,周围是连绵不绝、被厚重白色雾气笼罩的苍翠山峦,仿佛一头头沉睡在云海中的巨兽。脚下的站台简陋破旧,延伸出去的是一条坑洼不平的碎石路,隐没在浓雾深处。
这里就是雾隐山的外围了。
他没有停留,压了压帽檐,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那条碎石路,很快,身影便被翻涌的白色雾气彻底吞没。
进入雾区,能见度骤然降至不足十米。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自己踩在碎石上的沙沙声和不知名虫豸的微弱鸣叫。空气中的水汽极重,衣服很快变得潮湿冰凉。因果视野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那些无处不在的雾气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能量,使得因果线的显现变得模糊、扭曲,难以远距离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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