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爆炸的余波散去,只留下硫磺瘴穴内一片狼藉的残骸和更加浓烈刺鼻的毒烟。灼热的岩石被狂暴的能量犁开,露出底下更加暗沉、布满蜂窝状孔洞的岩层。粘稠的泥浆池表面漂浮着怪虫的碎甲和胶质球体破裂后的残渣,如同煮沸的毒粥。
王林瘫在滚烫的、沾满污血和毒液的岩石上,像一具被拆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破烂玩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皮肤下原本疯狂扭动的暗银纹路,在刚才那场近乎自毁的能量宣泄后,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只留下扭曲的、如同烧焦烙印般的深色痕迹盘踞在溃烂的皮肉深处。那些伤口边缘焦黑翻卷,深可见骨的创面上,暗黄色的粘液混合着闪烁银屑的污血缓缓渗出,在灼热的空气中散发出甜腥与硫磺混合的恶臭。
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比在暗河漂流时更甚。吞噬那颗“瘴母之卵”带来的庞大生机,如同饮鸩止渴,在强行催发了他生命力的同时,也加速了身体的腐朽和能量系统的崩溃。他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感到无比艰难。
唯一的“安慰”,或许是心口那枚星标传来的冰冷触感。它紧贴着皮肤,表面的幽绿光芒在暗黄污秽的包裹中微弱却顽强地搏动着。王林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层污秽的侵蚀似乎被刚才他体内爆发的毁灭性混乱能量短暂地“冲刷”了一下,变得稀薄了一些,至少暂时停止了加深。星标内部指向腐叶界深处某个未知坐标的感应,也变得清晰了一丝——就在这片硫磺瘴穴的尽头,那片翻滚的剧毒泥浆池之后!
希望依旧渺茫,如同风中残烛。但至少,烛火未熄。
活下去…必须恢复一点力气,爬到那里…
王林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扫过这片被他亲手制造的废墟。怪虫的尸体浸泡在剧毒的泥浆里,显然不能食用。斜坡上方,那几株结着暗红浆果的焦炭灌木,在刚才的爆炸冲击波中早已化为齑粉。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泥浆池边缘,那些被炸碎的硫磺岩石上。在几块较大的碎石底部,粘附着一层厚厚的、深紫色的苔藓状菌毯。正是之前他看到的那种,散发着微弱荧光,顽强生长在剧毒环境中的东西。
这些菌毯在刚才的爆炸和毒液泼洒中幸存了下来,甚至因为吸收了泼溅的剧毒泥浆和怪虫体液,表面的荧光似乎更亮了一些,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深紫色。
赌…还是不赌?
王林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前的浆果和瘴母之卵都蕴含着剧毒和诅咒,这些生长在毒液中的菌毯,危险程度恐怕只高不低。但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不补充能量,他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这里,被高温和毒烟慢慢烤干,或者被可能再次出现的怪虫分食。
他伸出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颤抖着,一点一点挪向最近一块碎石底部粘附的深紫色菌毯。指尖触碰到菌毯表面,传来一种滑腻、冰凉的触感,如同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他抠下一小块,菌毯的断面渗出几滴粘稠的、同样散发着微弱紫光的汁液。
没有犹豫,王林将这一小块菌毯塞入口中,用力咀嚼。
味道…出乎意料。没有想象中的剧毒辛辣或腐败恶臭,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类似某种地下根茎的土腥味,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清甜。菌肉坚韧,很有嚼劲。
咽下去后,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温和的暖流从胃部升起。这股暖流远不如瘴母之卵那般霸道猛烈,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而稳定地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身体。更让他惊喜的是,这股暖流所过之处,那些溃烂伤口深处传来的、令人发疯的麻痒感,竟然被轻微地压制了下去!虽然伤口的剧痛依旧,但至少那深入骨髓的麻痒折磨减轻了!
有效!而且副作用似乎很小!
王林精神一振,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发现了绿洲。他顾不上什么形象,用左手支撑着身体,一点点挪到那块碎石旁,如同饥饿的鼹鼠,小心地抠下那些深紫色的菌毯,塞入口中,用力咀嚼、吞咽。
他吃得极其缓慢,一边吃,一边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反应。除了那温和的暖流和轻微的麻痒压制,并未出现之前吞噬浆果和瘴母之卵时那种剧烈的灼烧、麻痹或者能量冲突。这菌毯蕴含的能量似乎非常“惰性”,温和地补充着他消耗的生命力,却并未刺激他体内那些混乱狂暴的能量源。
一块,两块,三块…
随着越来越多的菌毯下肚,王林感觉冰冷的四肢恢复了一丝暖意,虚弱的身体也积蓄起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虽然离恢复行动能力还差得远,但至少意识更加清醒,对痛苦的忍耐力也提高了一些。
就在他抠下第五块菌毯时,指尖触碰到的岩石表面,传来一种异常的触感——不是菌毯的滑腻,也不是硫磺结晶的粗糙,而是一种…规则的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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