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架锈得掉渣,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斜切进来,在旧物箱上投下道光柱,浮尘在光里翻滚。夜枭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擦过箱面时带起阵灰雾,呛得他咳了两声。铜锁上的雕花早被岁月磨平,林野捏着多功能刀的指节泛白,“咔”的一声别开锈死的锁芯,箱盖弹起时,合页发出老骨头般的呻吟。
霉味里混着淡淡的硝烟气,像沉在水底的往事突然浮了上来。夜枭蹲下身,指尖抚过箱角烫金的“734”——那是阿九的警号,他牺牲那天,这串数字在新闻里滚动了整夜。箱底铺着的藏青绒布褪成了灰白,上面摆着个铁皮盒,锁扣早锈成了硬块,夜枭用刀柄敲了两下才打开,里面的弹壳撞出细碎的脆响。
“你看这枚。”夜枭捡起最上面那枚变形的黄铜弹壳,边缘嵌着点水泥渣,在光下泛着冷光,“三年前老仓库火灾,货架塌下来的时候,阿九抱着个孩子从横梁上跳下来,手枪在怀里走火,弹壳崩在水泥地上撞成这样。”他用指腹蹭过那道歪扭的凹痕,“当时他腿上划了道口子,血把裤腿都浸透了,还笑着说‘运气好,没崩着孩子’。”
林野的指尖落在箱底那本硬壳日记上,封面的皮革裂着细纹,翻开时纸页发出“沙沙”的脆响。翻到中间,枚弹壳突然滚了出来,在地上转了两圈才停住,壳口粘着半片干枯的粉月季花瓣,一碰就碎成了末。日记这页贴着张泛黄的拍立得,穿警服的阿九蹲在花坛边,军绿色的裤脚沾着草屑,正给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戴纸折的警帽——那帽子的边角被指尖捏得发皱,小姑娘的羊角辫上还别着朵月季。
照片旁边有行阿九的字,笔锋刚硬却带着点颤:“丫丫说,要把爸爸的‘星星’串成项链,挂在床头能听见故事。”林野的指尖顿在日记空白处,那里有串儿童涂鸦:三个歪扭的圆圈当脑袋,下面画着星星形状的弹壳,最底下用蜡笔写着“爸爸的星星不亮了”,字迹被泪水晕开了一小片。
“丫丫去年跟着外婆去了南方。”夜枭的声音低了些,他捡起那枚带花瓣的弹壳,指腹蹭过壳口的花瓣碎末,“阿九牺牲那天轮休,兜里揣着这个,说是早市花店的月季开得正好,想摘朵串在弹壳上,等丫丫生日送她。”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结果接到紧急任务,就再没回来。”
林野的目光扫过铁皮盒里的弹壳,突然停住——每枚壳内侧都有个细小的刻痕,凑近了才看清是日期。他捏起最底下那枚,刻痕里卡着点红漆,在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这是……”
“最后那次任务。”夜枭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失控的货车蹭到了他的枪套,弹壳崩出来时沾了车漆。日期是三个月前,正好是他牺牲那天。”
“你看这个。”林野突然翻开日记最后一页,贴着张医院诊断单,“腰肌劳损”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下面有行小字藏在页边,是阿九的笔迹,却写得格外轻:“丫丫生日要到了,得赶在那前攒够365枚弹壳,串成项链当礼物。”字迹被反复描摹过,纸页都磨出了毛边。
夜枭突然从箱底摸出个蓝布包,布面洗得发白,边角打着补丁。解开时,串红绳掉了出来,上面串着十几枚弹壳,每枚都缠着圈彩线——红的、黄的、粉的,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鲜艳颜色。最末端那枚弹壳上粘着张便利贴,字迹歪歪扭扭,是丫丫的:“爸爸,今天我把你的星星挂在床头了,它会替你讲故事吗?”
林野拿起那串弹壳,红绳被摩挲得发亮,贴着手心温热。他刚把新找到的那枚带红漆的弹壳串上去,绳结处突然露出截银线,细得像根头发,却带着点温度,缠着弹壳微微发烫——那是阿九当年送给夜枭的护身符,说是“能替我多看着点你”。此刻银线轻轻颤动,像有人在背后拽了拽绳头。
“走。”夜枭把弹壳项链塞进林野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传过来,“去南方找丫丫,告诉她——”他顿了顿,声音里裹着点湿意,“爸爸的星星,还在接着亮呢。”
林野捏紧那串弹壳,红绳勒得掌心发疼,却奇异地觉得踏实。阳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照在弹壳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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