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舞起来了。
如《白蛇传》中“水斗”的灵动,如《霸王别姬》里“剑舞”的悲壮,一步一杀,一转一斩。“切”字剑虽无锋,却以势压人,每一斩都如山崩地裂,日军的军刺在她刀下如冰遇沸汤,断者三,折者二,根本不堪一击。
第五人见同伴接连倒下,吓得魂飞魄散,抬手便开枪。子弹擦过她的右臂,带出一串血珠,她却仿佛毫无所觉,反借子弹的后坐之势旋身,“切”字剑如满月般扫过,那人双膝以下齐齐断裂,惨叫尚未出口,头颅已被斩落,滚到庙门口,被风雪覆盖了半边。
此时,庙内只剩山田一郎一人。他看着满地的尸首,眼中的傲慢早已被惊骇取代,他握紧手中的军刀,缓缓抽出,刀身映着雪光,透着一股狠厉。他使的是日本剑道中的“无想剑”,讲究心无杂念,快如电光,只见他大喝一声,身影如箭般射出,军刀直取她的咽喉,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她不退,反迎。
刀剑相撞,没有预想中的金铁交鸣,只有一声沉闷的碰撞。
山田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手中的军刀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哐当”一声钉在腐朽的戏台上。
她已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她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戏子登台时的专注与平静,仿佛眼前的不是仇人,而是戏台上演对手戏的搭档。
“你杀过三十七人。”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戏腔的低吟,婉转却冰冷,“今夜,我替他们谢幕。”
刀光再起,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山田下意识地低头,只见自己的胸口已被“切”字剑切开,自左肩至右腹,一刀两断,内脏尚未落下,人已轰然跪倒在雪地里,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她收刀,手腕轻轻一抖,“切”字剑上的血迹便被震落,刀尖轻点地面,一滴血珠从刃口滑落,砸在雪地上,如同一朵初绽的红梅,妖艳而决绝。
她缓缓解下肩头的红披风,抖开,如戏台落下的红幕,轻轻覆在破庙角落那尊残破的泥胎戏神之上。那是她唯一的敬畏,是戏子对祖师爷的念想。
然后,她踏上腐朽的戏台,迎着从破窗涌入的风雪,起舞。
是《牡丹亭》中“游园惊梦”的缠绵,是《穆桂英挂帅》里“出征”的豪迈,更是她幼弟生前最爱看的那一段“哪吒闹海”。刀光如影,红绸飞舞,雪花落在她的戏服上,却沾不住半分,仿佛她的周身有一股无形的气场,隔绝了尘世的寒冷与污秽。
舞毕,她立于台心,对着风雪的方向,轻声道:“弟,姐今日斩了七恶,血已祭你。”
风雪渐渐停歇,东方天际泛起一抹微白,晨光穿透云层,洒在破庙内外。
庙外,七具日军尸首被整齐排列在雪地里,首级与尸身分离,每具尸首的颈上都缠着一截红绸,如戏台谢幕时的最后一幕,一字排开,庄严肃穆。
而在遥远的长白山巅,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恰好照在那块无字碑上。碑前,一截褪色的红绸被风吹得轻轻扬动,像是在回应着戏台上传来的遥远念想。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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