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血海深处,彼岸花海如烈火燎原,一望无际的猩红铺满天地,与永恒笼罩此地的昏暗交织,构成一幅肃穆而诡异的画卷。阴风掠过花海,卷起细碎的花瓣,却吹不散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圣人伟力——这是平心娘娘以自身道韵开辟的净土,也是整个幽冥界最接近“秩序”的地方。
当嫦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净土边缘时,她的心境已与上次截然不同。上一次,她是带着对棋局的疑虑、对圣人算计的忌惮而来的问询者,步履间带着试探与谨慎;这一次,她手持通天教主亲赐的青色符诏,周身萦绕着准圣的稳固道韵,是代表截教前来敲定最终协议的谈判者,每一步都沉稳有力,眼神中再无半分犹疑。
成为准圣后,她对天地法则的感知愈发敏锐,也更能体会到这片净土的玄妙——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被平心的意志包裹,每一朵彼岸花的绽放都暗含轮回至理,若非得到主人默许,即便同为准圣,也绝无可能轻易踏入。这份对空间、对法则的掌控力,让嫦娥对那位端坐于幽冥深处,却能搅动洪荒风云的平心娘娘,生出了更深的忌惮。
果然,平心殿的殿门早已为她敞开,没有丝毫阻碍,仿佛从她踏入幽冥界的那一刻起,殿内的主人便已洞悉了她的来意、她的立场,以及她此行背负的所有使命。
嫦娥迈步而入,殿内的景象与上次别无二致——空旷简朴,没有任何奢华装饰,只有中央莲台上盘坐着的素衣女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色功德光,如同慈悲的化身。平心娘娘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双能看透生死轮回的眼眸,正平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预知的答案。
“道友,你回来了。”平心的声音依旧温和,如同春日细雨拂过湖面,却让嫦娥瞬间绷紧了心神——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的对话,将不再有任何虚与委蛇,每一句话都将直指核心,容不得半分差错。
“嫦娥见过娘娘。”嫦娥躬身行礼,姿态依旧恭敬,却不再像上次那般刻意放低姿态。行礼过后,她直起身,目光与平心相对,开门见山:“家师通天教主与元始师伯已商议妥当,同意了娘娘提出的巫人联姻之策。”
话音落,她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道青色符诏缓缓浮现。符诏之上,金色符文流转不定,截教的气运之力与通天教主的圣人意志交织缠绕,散发出厚重而威严的气息——这是她此行最大的底气,也是阐截二教态度的铁证。
平心的目光落在符诏上,只是淡淡一扫,没有过多关注,脸上的笑意却浓了几分,仿佛早已确认了这个结果:“两位圣人肯松口,倒是省了不少波折。只是,以他们的性子,想必不会如此轻易应下,定有附加条件吧?”
“娘娘慧眼如炬。”嫦娥没有否认,语气清冷而坚定,将两位圣人的意志清晰地复述出来,“其一,巫族必须败,而且是一场无可争议的惨败——唯有如此,才能彰显玄门威势,让天下人认可轩辕的人皇正统;其二,战后,蚩尤需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女儿献与轩辕,以联姻之名化解两族干戈,以示巫族臣服之意。”
这番话出口时,嫦娥能清晰地感受到殿内空气微微一滞——“惨败”与“献女”,字字都带着诛心的意味,既是对巫族的惩戒,也是对平心布局的回应。可莲台上的平心,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那双看透轮回的眼眸中,甚至没有闪过一丝怒意,仿佛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嫦娥心中了然——对平心而言,联姻的本质是将巫族血脉与人族气运绑定,只要这个最终目的能达成,过程如何、巫族付出多少代价、蚩尤是否会被羞辱,都无足轻重。这位圣人眼中,只有族群延续的长远利益,没有个人的荣辱得失。
果然,片刻沉默后,平心轻轻吐出一个字:“可。”
这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只是在回应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看着嫦娥,语气平静地补充道:“我巫族的孩子,生来便是为守护族群而战,死于战场,是他们的荣耀,不算委屈。至于蚩尤……”
说到这里,平心顿了顿,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叹,那是对同族晚辈的复杂情绪,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既是兵主,便该有兵主的担当。为了族群的延续,这点牺牲,他会明白的——比起整个巫族的未来,个人的骄傲,不值一提。”
嫦娥默然——平心早已为所有棋子安排好了最终归宿,蚩尤也好,那些战死的巫族精锐也罢,都只是她达成目的的垫脚石。这份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决断,才是圣人真正的模样。
“既如此,那该如何让巫族‘败’得恰到好处?”嫦娥问道,这才是她此行的核心问题——一场“可控的惨败”,既要有足够的冲击力让洪荒信服,又不能真的动摇巫族根基,以免平心反悔,更要为后续的联姻铺路。
平心微微一笑,素手轻轻一挥,一朵开得正艳的彼岸花从虚空中缓缓飘落,花瓣如凝血般鲜红,花蕊中萦绕着淡淡的黑色雾气,缓缓悬停在嫦娥面前。那花朵散发着奇异的气息,既有死亡的冰冷,又有生机的微弱搏动,仿佛能沟通阴阳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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