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的囚服还沾着看守所的泥渍,可那张本该在法医报告里盖着死亡印章的脸,此刻正对着他们笑。
林若曦摸向腰后匕首的瞬间,发现自己手腕上的血痕在发烫,和胚胎舱接触过的地方,皮肤下隐约有绿光在流动。
“沈队,他的脚……”苏蔓突然拽住沈墨的胳膊,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林若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老陈的双脚根本没沾地,而是悬浮在离地面三寸的地方,影子被探照灯拉得老长,却以和本体相反的方向蠕动着,像条试图挣脱主人的蛇。
“别开枪。”沈墨按住顾南城的枪,警徽在掌心硌得生疼,锈迹已经蔓延到指缝,“他不是实体——你看他的衣服。”
顾南城的枪口缓缓放下。老陈囚服上的编号“731”正在褪色,黑色油墨像被水冲淡般晕开,逐渐变成“732”,又变成“733”。当数字跳到“734”时,男人抬起头,露出张和林若曦极其相似的脸。
“替身。”“他”开口时,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声线搅在一起,“我们都是替身。”
胚胎舱的营养液突然集体暴沸,淡绿色液体冲破舱盖,在半空中凝结成水珠,然后诡异地倒退回舱体。林若曦眼睁睁看着刚才被打碎的玻璃自动复原,裂痕像时间倒流般缩回原点,连带着沈墨警徽上的锈迹都淡了几分。
“时间在自我修复。”苏蔓举着平板电脑录像,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9:48,比刚才倒转前还多了一分钟,“这地方是个闭环,所有破坏都会被修正……”
她的话被顾南城的闷哼打断。男人捂住太阳穴蹲下,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我头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林若曦扶住他的肩膀时,指尖再次触到滚烫的体温。这次她没看到未来,而是坠入片冰冷的记忆——白色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人给少年注射药剂,玻璃窗后的男人说:“编号734的意识植入完成,启动忠诚指令。”
少年抬起头,露出张年轻的顾南城的脸,眼神却空洞得像张白纸。
“你看到了什么?”沈墨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老陈的身影已经消失,可地面上残留着串湿漉漉的脚印,正以倒着走的方式退回走廊深处,每个脚印里都盛着半汪营养液,映出不同的人脸。
顾南城突然抓住林若曦的手腕,他的瞳孔里绿光闪烁:“刚才那个意识……说我是失败品。”他指着那些胚胎舱,声音发颤,“说他们才是完美的备份体,而我……”
“别听它胡说!”林若曦按住他的肩膀,却发现他的后颈有块淡青色的印记,形状像朵正在凋谢的花,“这是什么?”
男人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扯起衣领挡住后颈,动作大得差点扯裂肩膀的伤口:“没什么……”
“是克隆标记吧。”沈墨突然开口,警徽被他攥得变了形,“我在档案室见过类似的——二十年前生物研究所的实验记录里,克隆体都会被烙上这种印记,方便区分本体和复制品。”
顾南城的呼吸乱了节奏。林若曦突然想起他藏在钱包里的那张照片,女人的笑容背后,似乎确实有串模糊的编号。当时她以为是洗照片时沾上的污渍,现在想来……
“滴答。”
挂钟的指针开始顺时针转动了。但这次林若曦听得真切,那不是正常的走时声,而是像有人用指甲在表盘上刮出来的钝响。更诡异的是,随着指针移动,舱室里的光线正在分区域消失,阴影像潮水般漫过胚胎舱,所到之处,那些“自己”的胚胎都在迅速干瘪。
“它在清除残次品。”苏蔓的平板突然自动弹出份文件,标题是《备份体清除协议》,签发人签名处写着“林渊”,“协议说当主容器激活,所有备份体必须销毁……主容器指的是……”
她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看向林若曦。女人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刚才在记忆碎片里看到的实验室,墙上挂着张基因图谱,上面标注着“主容器:林若曦,适配度98%”。
“快走!”沈墨突然拽住两人往外跑,他的警徽突然发出灼热的温度,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崭新的青铜色,“时间修复完成后会触发清除程序——”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林若曦回头时,看见最后一个胚胎舱在阴影里炸裂,淡绿色的营养液溅在墙上,瞬间凝结成块人形的结晶,表面浮现出串编号:734。
而那块结晶的脸,正对着她微笑。
顾南城突然停下脚步,他指着走廊拐角的通风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里有人……”
林若曦的匕首瞬间出鞘。通风口的栅栏锈迹斑斑,透过缝隙能看见团蜷缩的黑影。沈墨的手电筒照过去时,黑影突然抬起头,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是老陈,但比刚才看到的苍老了十岁,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蠕动的绿色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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