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细若蚊蚋的“姐姐”,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然而,无论是林微熹还是萧绝,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平缓的键,在忙碌与筹备中,滑入了一段短暂却珍贵的温馨日常。
天光微亮,两人便一同进山。萧绝对山林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他总能精准地找到那些隐藏在枯枝败叶下的红果子,甚至还能辨认出几种可食用的菌类和块茎,大大丰富了他们的食材储备。林微熹跟在他身后,学习着辨认,偶尔笨拙地挖掘,萧绝会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若她方法不对,他会直接上手示范,用削尖的木棍利落地将块茎撬出,动作干净利落。
他的教学方式沉默而直接,林微熹却奇异地能领会他的意思。两人配合日渐默契,收获往往比预想的更多。
午后,是制作糖葫芦的时间。灶房里弥漫着焦糖特有的甜香。林微熹负责熬糖、蘸果,萧绝则坐在灶前,精准地控制着火候。他似乎对此有种天生的直觉,总能将火候维持在最恰当的程度,让每一次熬出的糖浆都色泽金黄,脆而不苦。
有时,林微熹忙得额头冒汗,一缕碎发黏在颊边,萧绝会默默地递过一块干净的湿布。当林微熹不小心被糖浆烫到手指,轻轻“嘶”一声时,他会立刻抬起头,黑眸看过来,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专注的目光里,分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微熹则会对他笑笑,说声“没事”,然后将蘸好糖浆、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递到他面前:“尝尝这串甜不甜?”
萧绝会接过来,小心地咬一口,仔细品味后,点点头,或者,偶尔糖浆熬得稍欠火候不够脆时,他会微微蹙一下眉,然后看向林微熹,用眼神传达他的判断。这种无声的交流,成了他们之间独特的密码。
卖掉糖葫芦赚来的钱,林微熹仔细地规划着。她不仅买了足够的粮食和盐,还添置了一些必要的家什——一个更厚实的陶锅,几个完好的粗陶碗,甚至咬牙买了一个小小的、可以揣在怀里的暖手炉,在里面放上几块烧红的木炭,能在寒冷的夜晚带来不少暖意。
她将暖手炉先塞给萧绝,萧绝抱着那温热的小炉子,愣了很久,然后在新夹袄宽大的袖子里,悄悄将暖手炉往林微熹的方向推了推。
林微熹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心里一软,将炉子又推回去,轻声道:“你抱着,我再去灶膛扒拉点炭火就是。”
夜里,屋外北风呼啸,屋内却因为充足的柴火和那小小的暖手炉,显得不再那么难熬。林微熹就着油灯微弱的光(这也是新添置的),继续给萧绝改制那件稍大的夹袄,将袖口和下摆往里缝进去一些,让他行动更便利。萧绝则坐在她对面的草垫上,身上盖着厚被,怀里揣着暖手炉,安静地看着她飞针走线,偶尔,会拿起木柴,轻轻拨弄一下灶膛里的火,让火光更亮一些,照清她手中的针线。
有时,林微熹会轻声给他讲些简短的、改编过的故事,比如一个叫“鲁滨逊”的人如何在荒岛上生存,比如“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萧绝总是听得很专注,黑亮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但他从不发问,只是静静地听。
这种宁静、充实的日子,像是一剂温和的良药,慢慢滋养着两人千疮百孔的心灵。萧绝脸上依旧没什么笑容,但那种刻骨的阴郁和狠厉,却在日渐消融,偶尔在林微熹看他时,他的眼神不再全是冰冷的戒备,而是会闪过一丝极快的、类似于安心的神色。
林微熹知道,这温馨的日常如同肥皂泡,美丽却脆弱,随时可能被外界的风雨戳破。但此刻,她贪婪地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看着萧绝身上渐渐长出的那一点点肉,看着他不再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般绷紧身体,她觉得所有的辛苦和筹谋,都是值得的。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日,王婶趁着送些自家腌的咸菜过来,脸上带着忧色,压低声音对林微熹说:“微熹啊,婶子听说……镇上好像也有人开始琢磨着做那糖葫芦卖了。你们这生意,怕是要不好做了。”
林微熹心中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咸菜,谢了王婶:“谢谢婶子提醒,我省得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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