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微熹接下来的举动,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她没有抱怨,没有像原主那样因为一无所获而迁怒于他。她只是沉默地将那几条小鱼苗捞出来,放进一个缺了口的瓦罐里养着,又将那把水芹仔细洗净。
然后,她开始用院子里散落的石块和泥土,笨拙地垒砌着什么。起初萧绝看不懂,但渐渐地,一个简陋的、带有凹陷结构的土灶雏形显现出来。她似乎是想在院子里另起一个灶,或许是为了节省屋内的柴火,或许是为了别的用途。
她做得并不熟练,石块几次滚落,泥土也糊得满脸满手都是,显得有些狼狈。
萧绝就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女人徒劳地试图用几块石头和一把泥巴改变困境,看着她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她偶尔因为失败而轻轻蹙起的眉头。
很奇怪,他心中那份嘲弄,渐渐淡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观察。
这个女人,和他记忆里那个只会打骂、懒惰愚蠢的林微熹,完全不同。她似乎在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而且,是带着他一起。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了一圈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涟漪。
信任,依然遥不可及。
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恨意,似乎也在这一天的阳光、一碗面、和一次徒劳的尝试后,悄然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艰难的信任,如同石缝中挣扎求生的草芽,在绝望的土壤里,探出了第一丝嫩绿的、脆弱的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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