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仲在一旁连忙打圆场:“龙哥,您别动气,祁哥肯定有他的考虑。祁哥,您也体谅一下龙哥,最近各方面压力确实大,尤其是大风厂那边,工人们闹得越来越凶,蔡成功那个王八蛋又躲起来了,股权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就一天是个火药桶啊!”
祁同伟心中冷笑,火药桶?这桶火药本来就是你们自己埋下的。他脸上却露出理解和无奈的表情:“龙哥,杜总,你们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心里比谁都急。但是,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显得推心置腹:“龙哥,您想,现在是什么风向?沙瑞金摆明了要立威,侯亮平磨刀霍霍。这个时候,我们如果还在大风厂股权这种敏感问题上硬来,那不是正好把刀子往自己手里送吗?等于主动给别人递弹药啊!”
他观察着赵瑞龙的脸色,继续分析:“沙瑞金现在是东风,我们是草船。沙尘暴来了,最明智的做法是暂时偃旗息鼓,避其锋芒,而不是逆风而行,那会被撕得粉碎的。”
赵瑞龙猛吸了几口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变幻不定。祁同伟的话,他听进去了一些,但让他坐以待毙,绝无可能。他咬着牙说:“避其锋芒?说得轻巧!大风厂的股权不解决,山水集团的资金链就要出问题!光明湖项目怎么办?那么多钱砸在里面,难道让它烂尾?我赵瑞龙丢不起这个人!我赵家更丢不起这个人!”
“龙哥,眼光要放长远。”祁同伟的语气变得更加沉稳,带着一种引导性的蛊惑,“大风厂的问题,根源在于程序不合法,强取豪夺痕迹太重。现在去动,就是引爆这个雷。但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赵瑞龙和杜伯仲都看向他。
“转移。”祁同伟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趁着现在沙瑞金的注意力还在梳理人事、熟悉情况阶段,趁着侯亮平还没完全摸清门道,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将优质资产、核心资金,通过合法合规或者更隐蔽的方式,逐步转移出去。比如,转移到海外,或者至少转移到沙瑞金影响力较弱的其他省份。留下一个看似庞大实则空虚的架子。”
他看着赵瑞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才是真正的金蝉脱壳。只要核心利益保住了,将来风头过去,换个地方,换个牌子,照样可以东山再起。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跟沙瑞金和侯亮平硬碰硬呢?那是以卵击石。”
包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雪茄燃烧的细微嘶嘶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水鸟鸣叫。赵瑞龙的目光阴鸷,显然在剧烈思考。祁同伟的建议,无疑是目前最理智、最符合他自身利益的选择。但是,让他放弃在汉东经营多年的地盘和影响力,如同断臂求生,其中的痛苦和不甘,难以言喻。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对祁同伟的信任,已经出现了裂痕。眼前这个祁同伟,和他过去认识的那个急于上位、可以肆意驱使的祁同伟,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了。这种变化,让他感到不安。
“转移?说得容易。”赵瑞龙最终冷哼一声,没有明确表态,但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激动,“资金、项目、关系,哪一样是那么容易说转移就转移的?需要时间,也需要……绝对可靠的人来操作。”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祁同伟身上。
祁同伟立刻明白了他的暗示,这是要把他更深地绑上战车。他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露出坦然的神色:“龙哥,只要您下定决心,需要我这边提供什么便利,在政策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自然会尽力。但大方向,还得您来拿主意。我的建议是,宜早不宜迟。”
他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划定了“政策法律允许”的红线,同时将决策权推回给赵瑞龙。
赵瑞龙盯着祁同伟看了足有半分钟,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清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最后,他挥了挥手,显得有些疲惫和意兴阑珊:“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大风厂那边,你先帮我稳住,绝对不能让它炸了!尤其是那个蔡成功,必须给我找出来控制住!明白吗?”
“明白,龙哥。我会安排人留意。”祁同伟点头应承,心里却想着另一套计划。
这次暗室之谋,在不置可否中结束。祁同伟知道,赵瑞龙并未完全接受他的建议,但焦虑的种子已经种下,猜疑的裂痕已经开始蔓延。这就足够了。他需要做的,就是继续给赵瑞龙施加压力,同时加快自己的步伐。
离开那座隐藏在湖光山色中的牢笼,坐进车里,祁同伟摇下车窗,让傍晚清冷的风吹在脸上。与赵瑞龙的周旋,如同在悬崖边行走,每一步都必须万分小心。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在这危险的博弈中,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而赵瑞龙的焦虑,正是他可以利用的最好武器。他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按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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