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百年记忆的沉重与清晰。东方凌风缓缓睁开眼,眸中血丝未褪,却已不复之前的迷茫与抗拒,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沧桑的沉痛、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深不见底的愧疚。
他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东方孤鸿,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此刻安详恬静,小手仍无意识地紧紧攥着他的一根手指,传递着令人心悸的温暖。这小小的生命,是他与若雨爱情的结晶,也是他遗忘岁月里,若雨独自承受一切的证明。
“若雨……”他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身旁同样泪痕未干的诸葛若雨。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终只化作更深切的拥抱,将妻儿一同纳入怀中,仿佛要将他们揉进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离。
诸葛若雨依偎在他宽阔而久违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真实的体温,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却带着释然的温度。“回来就好,凌风,你回来就好。”
良久,情绪稍稍平复。东方凌风松开妻儿,却仍紧紧牵着诸葛若雨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若雨,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是为了保护大家,不得不舍弃记忆,苟活于世……我以为那是最好的办法,却没想到,最自私的是我,让你和孩子……”
“别说了,”诸葛若雨打断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温柔,“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舍弃记忆,必有你的苦衷。如今你能回来,孤鸿也能见到爹爹,便是上天垂怜,是我们最大的圆满。”
东方凌风握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贴在唇边,深深一吻,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与坚定:“嗯,圆满。但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诸葛若雨微微颔首,她冰雪聪明,自然明白其中利害:“那我们去哪里?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安身之所?”
东方凌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希冀,他沉声道:“秦国,阳咸城。”
“秦国?阳咸城?”诸葛若雨略感意外,“我们不就在秦国的阳咸城吗?”
东方凌风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层层时空:“哦,这样吗?因为我的玄祖,谢灵远,如今正在秦国阳咸城,官拜当朝宰相。”
“谢灵远?”诸葛若雨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如雷贯耳,那可是辅佐秦昭王,权倾朝野,智计无双的一代名相!她从未想过,凌风竟然与这位传奇人物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你的玄祖?”
“正是。”东方凌风点头。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秦国阳咸城,那座天下瞩目的权力中心,将是他们新的目的地,也必将是风波再起的漩涡中心。但此刻,东方凌风心中只有守护妻儿的信念,以及重拾过往、面对未来的勇气。
诸葛若雨看着他眼中重燃的光芒,知道他已不再是那个迷茫的失忆者,而是那个曾经顶天立地,如今也必将再次撑起一片天的东方凌风。她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信任与支持:“好,你去哪,我便带着孤鸿去哪。阳咸城,我们去。”
东方凌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抱着熟睡的孤鸿,与若雨暂时在城外一处僻静的客栈安顿下来。他看着镜中那个白发凌乱、面容虽俊朗却带着几分沧桑与迷茫的自己,失忆数百年,恍如隔世,连最基本的仪容都有些疏忽了。
他轻轻将孤鸿交给若雨,低声道:“我去去就回。”
若雨温柔点头:“小心些。”
东方凌风走到客栈后院的湖边,他掬起一捧清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思绪更加清明。
几百年的空白,如同厚重的尘埃,此刻似乎随着这清凉的湖水稍稍褪去了一些。他看着水中倒影里那头披散的白发,如同初雪般覆盖了双肩,确实需要好好打理一番。
他寻了一家卖杂货的小店,买了一根简单的黑色布带。回到客栈房间,对着铜镜,他有些生疏地将那一头如雪白发梳理整齐,然后在脑后松松一束。镜中的男子,眉眼间恢复了几分锐利,那被遗忘的英气似乎也随着这简单的束发,悄然回归。只是身上这件黑色劲装,虽然还算完好,但布料陈旧可以说穿了挺久的了,边角磨损,早已不复当年的挺拔与霸气,与他此刻的心境和即将面对的事情格格不入。
“若雨,等我片刻。”凌风转身对若雨说道。
“嗯,去吧。”若雨理解地点头,她知道,他需要一个全新的面貌,去面对他的玄祖,去面对那段被尘封的过往。
东方凌风走出客栈,在城中寻了一家看起来颇为讲究的服装店。店主见他虽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尤其是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和深邃的眼神,不敢怠慢。凌风也不挑剔,直接选了一身白色长袍,质地上乘,剪裁合体,穿在身上,立刻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沉稳与威严不自觉地散发出来。镜中的人,终于有了几分昔日东方家少主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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