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稍稍松开些,一手轻轻揽着诸葛若雨,一手小心翼翼地托着东方孤鸿。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妻儿的容颜,仿佛要将她们刻入灵魂深处,再不敢有片刻遗忘。
“若雨……”他声音沙哑,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深入骨髓的愧疚,“这些年,你……你们母子,受苦了,诸位夫人都受苦了。”
诸葛若雨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用力摇着头,握住他托着婴儿的那只手:“只要你回来就好,小风,只要你回来就好……”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东方孤鸿似乎感受到了父亲复杂的情绪,不再哭闹,只是睁着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清澈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抱住自己的男人,小手依旧紧紧攥着东方凌风的手指,那力道虽小,却像一条坚韧的纽带,将父子二人紧密相连。
东方凌风的心被这小小的举动彻底融化,也被深深刺痛。他想起自己为了所谓的“保护众人”而放弃记忆,何等自私!他以为自己承担了一切,却将最沉重的枷锁留给了挚爱们,让她们在无尽的等待与未知的恐惧中煎熬。而他自己,却像个懦夫一样,在遗忘中浑浑噩噩,甚至一度抗拒这份失而复得的真实。
“是我太傻,是我太懦弱。”东方凌风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再次滑落,滴在东方孤鸿细嫩的额头上,“我以为遗忘是解脱,却不知那是最深的惩罚。我让你们……”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诸葛若雨伸出手,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动作一如当年月下那般轻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你现在回来了。”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孤鸿需要父亲,我……我们都需要你。”
“嗯。”东方凌风重重点头,睁开眼时,眼中的迷茫与痛苦已被坚定取代。破碎的琉璃已被重新拼凑,虽然裂痕仍在,却折射出更加璀璨的光芒。他的记忆完整了,他的情感也完整了。
随之而来的,是沉甸甸的责任,以及失而复得的爱。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百年的空白都吸入肺腑,然后缓缓吐出。再抬眼时,那曾被失忆阴霾笼罩的眸子,已恢复了昔日的锐利与深邃,更添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温柔。
“我回来了。”东方凌风一字一句,郑重无比地承诺,目光扫过诸葛若雨,又落在怀中的东方孤鸿脸上,“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多少艰险,我都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你们,守护我们的家。”
他小心翼翼地将东方孤鸿抱起,动作略显生疏,却充满了珍视。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坚定,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如天籁般驱散了屋内最后一丝阴霾。
诸葛若雨看着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泪水却再次忍不住滑落,这一次,是喜悦的泪。
东方凌风低头,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又望向身边佳人含泪带笑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重拾记忆只是开始,弥补过往的亏欠,守护眼前的幸福,将是他余生最重要的使命。
阳咸城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透过窗棂,带来了远方的气息。东方凌风知道,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才真正重启。那些过往,那些恩怨情仇的纠葛,或许并未完全消散,但他不再畏惧。
因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的怀中,抱着他的整个世界。
他轻轻抱着妻儿,望向天边初生的朝阳。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耀眼。
“若雨,孤鸿,”东方凌风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从今天起,有我在。”
他的人生,不再是破碎的琉璃,而是被爱与责任重新铸造成的顽石,坚不可摧。他将用余生,去呵护这份失而复得的圆满,为她们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以弥补那百年的空白与亏欠。这,便是他东方凌风,重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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