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某些地方可能出现的‘诱因’……”季青霄微微摇头,脸上那悲天悯人的神色更浓了,他长长地、带着无尽感慨与一丝无力般地叹了一声。
“唉……”
这一声叹息,悠长而复杂,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又仿佛什么都不必再说。
是的,这种事会发生。
条约不能完全阻止。
而某些“诱因”,可能是福,也可能是祸,难以言说,甚至……不可言说。
其中的无奈、隐患与不可控,尽在这一叹之中。
这是一种典型的“留白”艺术,将想象和压力的球,又轻轻踢回给了沈若言和她所代表的势力——我已经提醒你们了,世界很复杂,水很深,有些东西知道了未必是好事,你们自己掂量,自己做好准备吧。
沈若言沉默了。
林青袍在旁边,看着季青霄这番精湛的、充满“仙人式”无奈与深意的表演,以及沈若言那凝重的神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再次举起酒葫芦,凑到嘴边,挡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玩味光芒。
这个季道友……演得还挺投入。
“对了,沈组长,之后我会和季道友一起去拜访翠微真君,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啊?”
林青袍这突兀的邀请,像一块石头砸破了室内凝重的沉默。
沈若言还没从季青霄那声充满隐患的叹息中完全抽离思绪,闻言微微一怔,抬眼看向林青袍,眼中迅速闪过审视与权衡。
就在沈若言飞速思考利弊、尚未开口之际,季青霄已经猛地转过头,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甚至一丝责备,抢先开口:
“青袍道友!”他声音微沉,目光锐利地看向林青袍,“我之前便与你说过,翠微真君性情并不温和,且实力深不可测!她肯见我,不会轻易伤我,乃是看在我龙云宗的面子上,行事自有分寸。”
他语速加快,似乎想极力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你自己执意要去,是仗着自身修为,觉得有自保之力,哪怕言语冲撞、行事冒失,或许也能周旋一二,最多吃些苦头。可沈组长他们——”
季青霄的目光转向沈若言,眼神里是毫不作伪的凝重与担忧:“沈组长与她的同僚,皆是未曾修炼的肉体凡胎!莫说是直面真君威压,便是她座下稍有道行的仆役、守山灵兽随意一个眼神、一丝气息泄露,都可能让他们心神受损,重则殒命!”
他加重了语气,几乎是斩钉截铁:“此非儿戏!岂能因一时好奇或探询之心,便将他们置于如此险地?若是届时真君不喜外人搅扰,稍有不悦,谁能担待得起?你我又岂能确保护得他们周全?”
这番话合情合理,完全站住了“为凡人安危着想”的道德高地,也符合他“名门正派、守护一方”的人设。
他急切反对的态度,既显得责任心强,也暗中强调了翠微真君的危险性和不可控性,潜台词是:你们官方别瞎掺和,那里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搞不好会死人的!
季青霄心里想的是:开什么玩笑!带一群官方凡人去“拜访”翠微真君?
且不说现在翠微真君存不存在、在哪里都是个问题,就算真有个对应的高位存在,那种场合是能让这些带着探测设备、心思缜密的政府精英去的吗?
万一他们记录下什么不该记录的,分析出什么不该分析的,甚至和那个诡异的林青袍一唱一和,把他这个“季青霄”的老底给掀了怎么办?
必须阻止!
他紧紧盯着林青袍,希望这家伙能识相点,别继续添乱。
林青袍面对季青霄的疾言厉色,却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灌了一口酒,才慢悠悠道:“季道友,别激动嘛。我这不是在征求沈组长的意见吗?去不去,自然由沈组长和她的上级决定。”
话虽如此,但随即又道:“不过,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有些事,有些存在,只听他人转述,与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终究是天壤之别。你们若想真正了解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未来可能面对什么,有些门槛,终究是要迈过去的。”
他晃了晃酒葫芦:“总比将来某一天,对方突然找上门来,而你们却对她一无所知,要强得多吧?”
沈若言能感受到旁边季青霄不赞同的目光,可林青袍说的也正是她们所有人担心的。
其实一个问题一直横亘在所有知情人心里:仙人到底是仙还是人?
无论什么时候,刀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好。
她沉默了片刻,对季青霄礼貌地点了点头:
“感谢季仙长的关心和提醒,您对我等安危的重视,我们十分感激。”
随即,她看向林青袍,语气平和道:“林仙长的提议,确实值得我们慎重考虑。不过,正如您所说,此事关乎重大,非我一人可以决断。我需要将二位的意见,完整向上级汇报,由更高层面进行风险评估和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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