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点头表示理解,更觉汤昭似是不太关心政事,与其父汤和大不相同。
汤昭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何秋便说:“是陛下将我贬往龙场的。”
“龙场?那是哪儿?我怎么没听过?”
“在贵州。”
汤昭大惊。贵州此时尚未设省,比云南更为荒僻。他不由得心生同情,却不知该说什么。
何秋朝南京方向拱手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龙场虽远,我尚能承受。”
冯诚心中惋惜,担心何秋途中遇险,力劝道:“不如先在昆明住一段时日。如今云贵交界多雨,山路危险,常有山崩,实在不宜前行。”
陈四维一听可能遇上山崩,连忙扯何秋衣袖,示意他听从冯诚建议。
何秋也无意自讨苦吃,反正朱元璋并未限定到任期限,暂留昆明也无妨。
看到何秋点头应允,汤昭不由得面露喜色。云南地处偏远,与京城的联络多有不便,朝堂近况他已许久未能知晓。如今何秋暂留此地,他积攒了满腹疑问亟待请教。
"家父信国公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何秋略作思忖,忍俊不禁道:"信国公身子骨硬朗得很,前些时日已向陛下请辞,归隐凤阳故里。先前我奉旨前往凤阳迎请凉国公,途中曾有幸拜会老人家。"
闻得此言,汤昭悬着的心总算落定。他常年戍边,最忧心的便是年迈父亲的安康。
冯诚忽然正色提醒:"你既要在昆明暂住,还需多加小心。待定西侯征战归来,未必会待见你。即便他本人不作计较,其麾下部将恐生事端。"
他这番顾虑不无道理。沐英曾为太祖义子,与先太子朱标相交莫逆,其子沐春自然更亲近朱允炆。虽说朱允炆已被革除太孙之位,但谁又知晓沐春是否仍存旧念?
汤昭不以为然道:"我观沐春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不过何秋,你与废太子之间究竟有何过节?听闻你曾教导众皇孙,连那位也曾听你授课,何以闹到这般田地?"
冯诚暗叹汤昭天真。何秋虽是朱允炆之师,可更是燕王朱棣的乘龙快婿,这般身份,朱允炆怎能不心存芥蒂?
何秋不欲多言,只淡淡道:"东宫旧事错综复杂,连同此次定远侯之事,内情皆非三言两语能道尽。暂且不论这些,二位将军意欲站在哪边?"
汤昭眸光微闪,从容应道:"自是唯陛下马首是瞻。东宫谁居其位,我等便效忠谁。"
冯诚深以为然。他们这些边关将领最忌朝堂动荡,而作为勋贵之后,当务之急乃是延续家族荣宠,实在不愿在立储之事上表态。
何秋心中暗笑,没想到汤昭这般粗犷武夫也懂得明哲保身。他话锋一转:"我虽只在昆明小住,却不愿终日困守客栈。云南疆域辽阔,若只在此地与土司周旋,未免可惜了这片天地。"
冯诚闻言,立时想起途中何秋那番未尽之言,不禁试探着开口询问。
“你是指铜山那边的情况?”
汤昭依旧满脸不解,转头向冯诚询问。
“铜山是指什么?”
何秋耐心地为他们解释起来。
“云南东川一带,有着规模不小的铜矿,这事你们可曾听闻?”
汤昭愣愣地摇了摇头,他一向不太留意这类细节。
冯诚努力回想前些时候的见闻,犹豫着点了点头。
“或许确实有吧?我曾听当地土司提起,他们偶尔也会采些铜矿,不过每次数量不多,我原以为只是小矿。”
何秋当即摇头否认。
“东川地底埋藏的绝非小矿,自汉代起,那里便有人开采铜矿了,虽因战乱时断时续,且当地土司开采技艺有限,始终未能充分利用。”
“中原向来缺铜,如今推行新政,铜钱需求更大。若能在云南将此矿开采出来,收益将难以估量!”
冯诚闻言眼前一亮。倘若东川真如何秋所说蕴藏大型铜矿,对驻守云南的将领而言,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
铸币利润如此丰厚,即便大半归朝廷,留在云南的部分也相当可观,他们只要从中分得少许,便是惊人的财富。
不过冯诚仍存疑虑。
“良乡候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若东川真有矿藏,当地土司应当最清楚,为何远在千里之外的何秋一到昆明就如此肯定地说有大铜矿?莫非其中有诈?
何秋信心十足地答道:
“我是从古籍中看到的,而且来之前特意打听过,东川确实一直有开采铜矿的记录,这才敢确定。”
实际上何秋并非从书中得知,他早在后世就听闻清朝曾在东川大规模开采铜矿,以缓解朝廷的铜荒。
据他所知,东川铜矿直到新中国成立后仍在开采,不过那时开采的应该是更深层的矿脉。
来到明朝后,他一直不解为何与清朝相隔不远的明朝没有大规模开采东川铜矿,而是任由土司零星开采。
其实何秋这个想法并不准确,东川铜矿在元明时期确实有过相当规模的开采历史,只是他不太了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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