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死寂蔓延。
苏家主躬下的身体僵硬如铁,额角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他身后的几位长老更是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明日……再来?”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四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他们心头。
苏家万年基业摇摇欲坠,族运崩塌近在眼前,每一息拖延,都可能意味着无法挽回的损失,他们如何能等到明日?
可门内那位……他说心情不佳。
谁敢催?谁能催?
他想起昨夜族中异象,想起那碎裂的镇运玉璧,想起那些夭折的天才子弟……一切的一切,都指向眼前这扇简陋的木门,指向门后那个,他们苏家昨日还弃如敝履的“废物”。
那不是废物。
那是一个念头便能决定他苏家万年兴衰的……恐怖存在。
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艰难地直起腰,对着木门再次深深一揖,声音干涩沙哑:“是……我等,明日再来叨扰。”
说完,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对着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如同斗败的公鸡,又像是背后有厉鬼追赶,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退出了这片偏僻的院落,留下门外空地上,那两截依旧躺在尘埃里的断玉,刺目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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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
楚夜对门外的卑微与惶恐置若罔闻。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缕,刚刚真正舒展开的魔魂本源之中。
那是源自混沌,执掌劫灭的至高之力,是“灭运”二字的根源。
此刻,这缕魔魂如同沉睡的君王,开始向这具孱弱的躯壳,散发它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气息。
“嗡——”
一声只有楚夜自己能听见的轻鸣,自他体内深处响起。
那滞涩、遍布暗伤的经脉,在这股气息拂过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拓宽、碾平。
残留的杂质、淤积的丹毒,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然消融、蒸发,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与剧痛。
随即,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与……饥渴。
这身体,太弱了。弱到连承载他这缕微弱魔魂的自主呼吸,都显得勉强。
需要养分。
大量的,精纯的养分。
楚夜心念微动,并未运转这青云门,乃至此界任何已知的功法。他只是本能地,引导着那缕魔魂本源,散发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吞噬之意。
刹那间,以他所在的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异变陡生!
天地间游离的稀薄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巨力的拉扯,形成一个微型的灵气旋涡,透过木门,源源不断的,涌入楚夜体内。
不仅仅是灵气,更深层次的,地脉之中流转的微薄生机,草木蕴含的些许精气,甚至,远处一些外门弟子居所内,他们辛苦积攒、用于修炼的低劣灵石,都像是被无形的触手强行抽取,化作一道道,无色无形的能量汇入楚夜的身体。
这掠夺,霸道,直接,不留余地。
“咦?我的聚气丹怎么……药力好像流失了一些?”一个正在打坐的外门弟子疑惑地睁开眼,看着手中色泽黯淡了几分的丹药。
“奇怪,感觉周围的灵气好像变稀薄了?”另一个弟子从入定中醒来,满脸不解。
“我的灵石!”更有弟子发出心痛的低呼,发现自己珍藏的几块下品灵石不见了。
这些动静不大,并未引起太大骚动,只被归结为偶尔的灵气波动,或者自身修炼出了岔子。
但这一切的源头,那间偏僻的院落,此刻却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用的能量。
楚夜体内,那干涸的丹田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被精纯而霸道的力量填充、浸润。原本炼气三层的壁垒,在这股力量面前,薄得如同纸糊,无声无息便已破碎。
炼气四层……五层……
修为的提升并非循序渐进,而是一种蛮横的、不讲道理的灌入与重塑。
他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变得更加致密坚韧;血肉在能量的冲刷下,杂质被排出,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灰色污垢,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而更深刻的变化,发生在神魂与肉身结合的深处。
那缕魔魂本源,如同墨滴入水,开始极其缓慢地浸染这具身体的每一寸。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本质,正潜移默化地,取代着原主那怯懦、卑微的灵魂。
他的眼眸睁开,瞳孔深处,一丝极淡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幽暗,一闪而逝。
虽然微弱,但却是属于他“灭运魔尊”,楚夜的力量,正在这具崭新的躯壳内,重新生根发芽。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体内奔流的力量,虽然远不及巅峰时亿万分之一,但……足够用了。
至少,应付眼下这蝼蚁聚集的“青云门”,绰绰有余。
就在这时——
“楚夜!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粗暴的厉喝,伴随着重重的踹门声,打破了小院刚刚恢复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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