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剧烈晃动,光流像被撕开的布匹般扭曲。江尘的手还握着萧沉渊的,掌心残留着血与热。他刚要开口,却感觉对方的心跳变了——不再是独立的搏动,而是和自己的节奏完全重合,一下接一下,像是同一条命。
他猛地抬头。
萧沉渊也在看他,嘴角有血,眼神却很清。那双血瞳里映出江尘的脸,左眼金光流转,右眼却开始泛起暗红。他们谁都没说话,但都明白,这不只是共鸣,是灵魂在主动靠近。
“你怕吗?”萧沉渊忽然问。
江尘没答。他的手没松,反而收得更紧。千年炼魂的记忆还在识海深处烧着,每一世被钉上祭台的画面翻涌上来。他不是不怕,是不敢信——信这个人会真的把命交给他。
可萧沉渊已经动了。
他把插在胸口的“湮世烬”往外拔了一寸。黑焰顺着刀身爬上来,不伤人,反而缠上两人的手臂。那火冷得刺骨,像是从地底最深处引出来的气息。
“我先开了。”他说,“轮到你。”
话音落,他的神魂屏障裂开一道口子。记忆洪流瞬间冲出——江尘看见自己十世死状:被剑穿心、被火烧成灰、被冰封千年……每一世,都是萧沉渊亲手杀的。而每一次杀人后,萧沉渊都会坐在尸体旁,用染血的手指描摹他的眉眼,然后疯一样砸碎周围的一切。
江尘呼吸一滞。
那些画面太真实,痛感直接传进神魂。他几乎要后退,却被一股力量拉住——是萧沉渊的意识,像寒风裹住火焰,压下了那些灼烧般的记忆。
“别看那些。”萧沉渊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那是他们塞给我们的假命。”
江尘咬牙,强迫自己稳住。他知道这不是攻击,是坦白。萧沉渊在把最脏的东西掏出来给他看,只为换他一次信任。
他也闭上了眼。
识海中,江尘撕开自己的封印。玄灵体本源浮现,金色光芒如潮水般扩散。与此同时,他感受到萧沉渊的杀戮道则正一点点渗入他的经脉,带着刺痛,却不排斥。两种力量开始碰撞,又迅速缠绕,像是早就该如此。
轮回的记忆再次袭来。
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蜷在炉底,全身焦黑,耳边有人哼童谣:“双生祭,天门启。”他想哭,却发现眼泪流不出来。下一瞬,一只冰冷的手伸进识海,将他拽了出来。
是萧沉渊。
“你的命不该这样。”他在意识里说,“从今往后,我的一半给你,你的一半给我。谁也不准再一个人走。”
江尘睁眼,眼里已有水光。他抬起手,指尖划过眉心,一道微弱金光亮起,勾画出双生莲纹。这一次,不是为了抵抗,是为了接纳。
萧沉渊笑了下,抬手抚上心口。那里原本有贯穿伤,此刻皮肤下浮现出一朵残缺的莲花印记。他用力一扯,整朵莲纹被剥离出来,化作光点飞向江尘。
“拿回去。”他说,“这是你的。”
江尘伸手接住。莲纹融入掌心的刹那,他感觉体内某处堵了千年的闸门终于打开。玄灵体不再暴动,杀戮道则也不再压制,两者交融成一种全新的东西——既不属于天道,也不属于轮回,只属于他们自己。
头顶的彩虹开始塌陷。
光流从七彩转为纯白,像一张巨口缓缓张开。新界的入口在召唤,吸力越来越强。脚下的浮石一块块碎裂,坠入虚空。
江尘低头看了眼手腕。曾经的莲花刺青早已消失,但现在皮肤底下有东西在流动,像活的一样。他没再摸它,只是握紧了萧沉渊的手。
“准备好了?”他问。
萧沉渊点头,血瞳中浮现金莲虚影。他的月白长袍破了好几个洞,血从胸口往下淌,但他站得很稳。
江尘从腰间取下七只瓷瓶,一一打开,将里面的毒粉撒向空中。粉末遇光即燃,形成一圈淡青色的结界,护住两人即将离体的灵魂。
“下一世,”他说,“你当药童,我当魔尊。”
萧沉渊轻笑一声:“那你得记得给我发月钱。”
话音未落,白光自彩虹尽头涌来,瞬间吞没一切。
他们的身体开始发光,从指尖到四肢,再到躯干,一层层化作光点升腾。肉身消散的过程没有痛苦,反而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最后留下的,是两只紧扣的手,以及同步跳动的心脏。
灵魂彻底交融的那一刻,江尘听见了一声笑。
不是来自外界,也不是记忆里的孩子。这笑声干净、稚嫩,像是第一次睁开眼看到世界时发出的声音。他分不清是谁在笑,是他,还是萧沉渊,又或者,是他们共同诞生的新存在。
光流卷着他们的意识冲进新界入口。
三重天影旋转加快,云阙、灵台、太虚的轮廓逐一清晰。无字碑基座震动,一道裂缝悄然出现,仿佛在等待刻下新的名字。
江尘的意识逐渐模糊,但在彻底沉入前,他感觉到萧沉渊的神魂贴了上来,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撞了撞他的额头。
最后一句话飘进识海:
“这次,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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