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的短刃停在心口前一寸,皮肤上刚泛起一丝痛感,手腕突然剧震。左腕的莲花刺青猛地发烫,像是被火线缠紧,整条手臂瞬间僵住。他咬牙想压下这股力道,可刺青上的纹路开始自行蔓延,银丝般的线条顺着血脉往胸口爬。
玄灵戒从指尖浮起,无声旋转一圈,一道银光直射前方冰棺。
棺面霜层应声裂开,寒气翻涌而出。里面躺着一个婴儿,裹在褪色襁褓里,右手紧紧攥着半卷泛着幽光的残页,左手腕上缠着一条银丝带——和他束发用的那根,一模一样。
江尘呼吸一顿。
他记得这根带子。每世醒来,它都在身边,像某种标记,从没想过来源。
冰棺表面浮出画面:雪夜祭坛,风卷残云。一名女子将两个婴孩分开安置,动作极快。她把本该放进火盆的那个塞进冰棺,又把注定焚化的那个抱向烈焰。就在盖上棺盖前,她抽出一根银丝,系在婴孩手腕上。
画面消失。
江尘低头看自己手腕,刺青还在跳动,热度未退。
“你终于看见了。”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猛地转身。
萧沉渊站在三步外,月白长袍干净得不像幻影,眼尾那点朱砂痣清晰可见。他没动,也没抬手,只是静静看着江尘,像在等一句话,或一个动作。
“你不是死了?”江尘喉咙干涩,“刚才……你还说要一起疯。”
“我说的是真话。”萧沉渊开口,声音比以往低,“但你从来不信我说的任何一句。”
江尘手指收紧,短刃边缘划破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空中散成细雾,还没落地就被归墟的气息吸走。
“我不需要你信。”萧沉渊往前走了一步,“我只需要你活下来。”
“所以你就把我推出炼魂炉?”
“不止一次。”萧沉渊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第一世,你被抽骨炼髓,是我替你走进丹炉。第三世,你魂核碎裂,是我用自己的命格补上你的空缺。第七世,你被钉在锁魂柱上,是我割断天道线,背走你的残魂。”
他说得很慢,像在数一件件旧事。
江尘没说话。
他想起那些轮回里的死法——有的是被万剑穿心,有的是神识崩解,有的是肉身化灰。每次濒死,都有一股陌生力量把他推出绝境,却从没见过是谁。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必须活着。”萧沉渊垂下眼,“哪怕我只是个影子。”
江尘冷笑:“你是天道杀戮道则化身,天生就是要毁掉一切。现在跟我说这些?”
“我是杀戮道则没错。”萧沉渊抬头,目光直直撞上江尘的眼睛,“可我也曾是那个被母亲抱在怀里,听着童谣入睡的孩子。你忘了,我们是同一天出生的双生子。”
江尘心头一震。
记忆深处闪过一幕:黑暗中,两具婴孩并排躺在石台上,一个在火盆边哭喊,一个在冰棺里睁眼。他们之间有条看不见的线,连着心跳。
“三十世了。”萧沉渊声音轻下去,“你每一次醒来,都恨我入骨。你说我害你轮回,说我布局算计你。可你不知道,每次你死,我都重新走一遍你的路。你的痛,我全尝过。”
江尘后退半步,脚跟碰到了另一口冰棺。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萧沉渊嘴角微动,“第一世你在火盆里化成灰时,我跪在坛前喊了三天三夜。第二世你被封进冰棺,我在外面守了百年。可每一次,你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杀我。”
他抬起手,指向最近的一具冰棺。
霜层自动剥落,露出里面的人影。
少年模样的萧沉渊坐在炼魂炉旁,手里握着一根染血的银丝带,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有泪滑落。他低声说:“这一世,换我替你烧。”
画面再变。
另一口棺中,青年萧沉渊将半卷心诀打入另一个身体——正是幼年的江尘。他嘴角带着笑,眼角却流出血泪。
江尘的手抖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那是对方在嘲弄他,是在享受他的痛苦。原来……
“我不是想控制你。”萧沉渊看着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敌人。”
江尘猛地抬头:“那你为什么要改写命格?为什么一次次把我推回轮回?”
“因为规则不允许单魂破局。”萧沉渊声音沉下来,“天道只要一个祭品。如果只有你承受道则冲击,你会彻底湮灭。只有两个人同时站在祭坛上,仪式才会失效。”
江尘盯着他,呼吸越来越重。
“所以你宁愿背负所有罪名,也要让我恨你?”
“对。”萧沉渊点头,“只要你活着,哪怕恨我,也比什么都不剩强。”
江尘忽然笑了,笑声很短,带着血味。
“你觉得我会信这种话?”
“你不信没关系。”萧沉渊向前一步,“但你的身体记得。”
话音落下,江尘左腕刺青猛然灼痛,银丝瞬间攀至肩颈,一路延伸到心脏位置。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短刃脱手砸在冰面上,发出清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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