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的手还按在胸口,那片融化的龙鳞早已渗入皮肉,可心口的灼热没有消退,反而顺着血脉往四肢蔓延。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不是力量,也不是记忆,而是一种更深的牵连——像一根埋了千年的线,终于被人从另一头拉紧。
初代圣女的残影悬在半空,玉簪仍指向他的心口,可她的手开始颤抖。
“你……”她的声音断续,像是风中残烛,“你怎么会有黑洞印记?那是……他才该有的东西。”
江尘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将衣襟彻底撕开。心口莲纹中央,那枚漆黑如渊的印记正微微发烫,与萧沉渊左肩上的灵脉纹路遥相呼应,如同镜面两端的烙印。
萧沉渊站在他身侧,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下一瞬,他的身影忽然模糊了一瞬,仿佛有另一层轮廓要浮出来。紧接着,江尘也感到一阵晕眩,眼前景象重叠——他看见自己和萧沉渊并肩站在冰棺前,两人脐带相连,一端绣莲,一端蚀黑。
“我们从来就是一个。”江尘开口,声音却不像他自己,低沉、冰冷,带着两个人的回响。
残魂猛地后退一步,玉簪横在胸前:“不可能!我亲手将你们分开!一个承情,一个承劫!你们本该互为补全,而不是……合二为一!”
“补全?”江尘冷笑,血瞳微闪,“你说的是把我们切成两半,再分别钉进轮回里折磨千年?”
他往前踏了一步,地面裂开细纹。萧沉渊同步迈步,两人脚步竟分毫不差,仿佛共用一副骨骼。
头顶的空气开始扭曲,一道虚影缓缓浮现——是婴儿形态的他们,被初代圣女亲手割断脐带,一个放入药王谷废脉襁褓,一个投入中州炼魂炉。画面一闪而过,却让残魂踉跄后退。
“你守的不是天道。”江尘继续逼近,“你守的是你的罪。你不肯认错,所以宁愿骗自己一万年。”
残魂咬牙,玉簪猛然刺出。可就在即将触及江尘咽喉的刹那,萧沉渊抬手,湮世烬自掌心涌出,不再是攻击,而是缠绕上江尘的手臂,与他掌心相贴。
轰!
一股气浪炸开,两人身影同时模糊,化作一道双生虚影,立于祭坛中央。那虚影头顶,星图缓缓旋转——玄灵心诀的完整图谱终于显现,每一笔都由江尘的血与萧沉渊的烬共同勾勒。
残魂瞪大双眼:“你们……竟敢强行共鸣?这会毁掉重启资格!”
“谁说我们要重启?”江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无比,“我们要的是改写。”
星图越转越快,可到了最高点时,忽然停滞。一道裂痕自中心蔓延开来。
“缺媒介。”萧沉渊低声道,“天道核心需要牺牲者打开通道。没有献祭,仪式无法完成。”
江尘盯着那道裂痕,慢慢抬起手,指尖划向心口。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他将心诀打入体内,玄灵体就会彻底燃烧,连魂都不会剩下。
可他的手还没落下,萧沉渊已伸手扣住他手腕。
两人对视。
不需要言语。千年来彼此布局、算计、伤害,最终走到这一刻,他们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
“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江尘嗓音沙哑。
“那就别死。”萧沉渊松开手,却将自己的掌心划破,血滴落于星图边缘,“我们等的从来不是谁替谁牺牲,是有人愿意跳出这个局。”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震动。
一道幽光自祭坛裂缝中升起,伴随着金属碎裂般的声响。一具黑红铠甲缓缓浮现,半张青铜面具早已崩裂,露出底下空荡的眼窝。
是血衣侯。
他的身体正在瓦解,每一块碎片都在空中重组,化作一个青铜锁孔的形状,稳稳嵌入星图正下方。
“我……等了太久。”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破碎却坚定,“每一世,我都站在轮回之外,看着你们被推下去……我不懂感情,也不懂选择。我只知道,我的使命是监督双生子回归原点。”
他顿了顿,锁孔微微发亮。
“可你们……从没走回头路。”
江尘瞳孔微缩:“你早就知道结局?”
“我知道。”血衣侯的声音越来越轻,“若天道重启,你会消失。而他……会变成新的规则。所以我不能让仪式完成,除非……钥匙换了。”
他的残躯彻底散开,最后一块碎片融入锁孔,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星图重新转动,裂痕愈合。
江尘低头看着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混元珠碎片,边缘参差,像是从某件古老器物上硬生生掰下来的。
他没问它从哪来。他知道,这是血衣侯用最后意识送来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碎片上。金光骤起,映出无数画面——百世轮回中,他在炼魂炉外偷偷塞给萧沉渊毒粉;他在雪夜里抱着白璃的尸体走向北境;他焚毁沾血的衣袍,左腕莲花刺青无声发烫。
那些不是背叛,是掩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