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洞口灌进来,带着铁锈和雪的味道。
江尘靠在冰壁上,左手还握着那截断枪,右手贴在白螭胸口。他的眼睛睁着,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血在眼眶里结了又裂,裂了又结。血链缠在两人手腕上,脉搏微弱,像随时会断的线。
他不知道白螭还能撑多久。
可就在他准备再试一次输送气息时,那只原本垂着的手突然抬了起来,冰凉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腕子。
“别动。”白螭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地底浮上来的。
江尘一僵。
“姐姐当年……也是这样,把心诀分给我。”
话没说完,白螭猛地将断枪残柄对准自己心口,用力一送。
枪尖刺穿皮肉的声响不大,像树枝折断。可那一瞬间,整根枪上的莲纹骤然亮起,银光炸开,映得洞内一片惨白。江尘本能地想拉他,却被一股力量死死按住——是白螭的手,还在动,还在推,直到整根枪没入心脏。
然后,枪碎了。
不是断裂,是自下而上寸寸崩解,化作一道剔透的白影。那影子盘旋而起,像一条刚苏醒的龙,无声张口,龙吟直冲神魂。江尘耳膜炸裂般疼,身体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白龙绕着他转了三圈,最后俯冲而下,从他眉心贯入。
他仰头,后脑撞上冰壁,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体内像是被人砸进了一块烧红的铁。玄阴灵脉猛地抽搐,经络像被刀割开,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只能咬住牙关,任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左眼突然胀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他抬手去按,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仿佛下一秒就会裂开。
就在这时,掌心一热。
低头看去,半卷竹简虚影浮在手心,金光流转,字迹模糊却带着一种熟悉的气息。那些文字他看不懂,可一看到,心就沉了下来,像是终于找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玄灵心诀》。
残篇现世。
它一出现,体内的躁动就开始平息。那条刚钻进来的枪灵像是听到了召唤,缓缓盘绕着沉入膻中穴,与玄灵体交错缠绕,一冷一热,一刚一柔,竟渐渐融成一股新的脉动。
江尘喘着气,手指死死掐住竹简虚影的边缘。
他知道这东西不能久留,可偏偏就在他试图收力时,脖颈处的莲纹猛地一烫,像是要破皮而出。一股陌生的记忆碎片冲进脑海——
冰原深处,一座石台,一个穿雪袍的女人跪在上面,手中握着同样的枪,一模一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姐姐,我把心诀留给你了。”
画面一闪而过。
江尘猛地睁眼,虽然还是看不见,但他“感觉”到了。不只是身体里的变化,还有外面——空气变了,凝滞得像冻住的湖面,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雷云压得更低了。
他知道,劫快来了。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冰层“咔”地一声裂开。
一道人影破冰而出,裹着寒风直扑洞口。那人双目赤红,手里凝出一柄冰刃,直取江尘咽喉。
“你夺我王族血脉,窃我圣器之灵,罪该万死!”
是雪妖长老。
江尘没动。他动不了,体内枪灵还在归位,稍一挣扎就可能爆体而亡。可就在冰刃即将触到他喉咙的刹那,眉心那道刚沉下去的白影突然轻震。
一道冰色光纹从他额头扩散,薄如蝉翼,却稳稳挡住了冰刃。
“铛——”
冰刃撞上光纹,瞬间炸成碎屑,纷飞如雪。
长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天际雷光骤亮。
一道银紫色的雷弧从主云偏移,轰然劈落在他侧方十步之外。冰原炸开一个深坑,气浪掀得他整个人横飞出去,砸在远处冰岩上,口吐鲜血。
他挣扎着抬头,看向江尘的方向。
雷云低垂,电光游走,仿佛在警告。
没人再敢动。
江尘依旧坐着,手还按在半卷心诀上。他不知道那道雷是不是真的护主,但他能感觉到,枪灵在动,像是在回应什么,又像是在等待。
白螭靠在他怀里,身体越来越轻,呼吸几乎没了。可那只插着断枪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江尘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你还记得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说过,枪不会认错人。”
没人回答。
可他还是继续说:“你说它等了千年,就为了这一刻。”
风更大了,吹得洞口的冰锥哗哗作响。远处雷声滚滚,像是战鼓在催。
他抬起左手,那截断枪还握在掌中。枪身残破,莲纹黯淡,可当他用拇指轻轻擦过枪杆时,一道微弱的银光顺着纹路亮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知道,枪灵已经认主。
可也就在这一瞬,他脖颈处的莲纹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狠狠拉了一下。紧接着,体内的枪灵猛地一震,竟顺着经脉往上冲,直逼眉心。
江尘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不是失控,是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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