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靠墙坐着,掌心压着青铜匣的残片,边缘割进皮肉,血顺着指缝流下,在地上那个“湮”字上晕开。左眼血瞳未褪,胸口残片发烫,莲纹下的裂口还在渗血。
他没动,也没抬头。
雨还在下,打在窗上,一声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了。手指一松,残片掉在脚边。他撑着地站起,膝盖发软,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玄灵体在经络里乱撞,像被关进笼子的野兽,可他不能让它出来。
他从怀里摸出七只瓷瓶,一只一只检查。毒粉还在,没漏。他按北斗方位重新藏进袖中,动作很慢,怕牵动左腕。血已经浸透布条,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撕下一块衣角,重新包扎,缠得紧了些。然后低头看了眼那只空瓶——和昨夜用过的那只一模一样,瓶口朝上,像是等人回来。
他没看它,抬脚跨过门槛。
冷雨砸在脸上,他眯了下眼。破庙在城外三里,血衣侯说,有交易。
他说这话时,声音从面具后传来,低得像刀刮石头。江尘没信。可他得去。
他知道那不是交易,是杀局。
但他也清楚,自己现在不能逃。逃了,线索就断了。丹阁、阵眼、黑洞纹、双生锁……所有事都连着萧沉渊,而血衣侯,是条线。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实。雨越下越大,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冷得刺骨。可他脑子清醒。
快到破庙时,他在十步外停下。
地面湿滑,可他看见门槛外有一小片干地。不是雨水冲的,是被吸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瓶毒粉,倒出一滴血混进去,滴在干地处。
血珠落地,瞬间干涸,地面微颤,一道暗红纹路一闪即没。
他笑了。
噬灵阵。抽灵夺魂的阵。专杀修体者。
“镇魂歌……唱给死人听的。”他低声说,抬脚跨过门槛。
破庙里点着一支残烛,火光摇晃。血衣侯站在神像残骸上,黑红劲装在雨中猎猎作响,青铜面具映着幽光。他右手按在刀柄上,没拔。
“你来得比预料中晚。”他说。
江尘没答,踉跄一步,像是站不稳。他故意踩在阵眼交汇处。
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灵气如潮水被抽走。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手撑地面,指节发白。
血衣侯动了。歃血刀缓缓出鞘,刀身泛着暗红光泽。
江尘忽然抬头,左眼血瞳一闪,低喝:“你哼的镇魂歌,少了一句——‘双魂归位,血祭天门’。”
血衣侯动作一滞。
江尘冷笑:“那是献祭双生子的完整咒文。你从哪听来的?”
血衣侯瞳孔骤缩。
江尘袖中瓷瓶猛地引爆,毒火直扑阵眼枢纽。火光炸开,噬灵阵气机紊乱,灵流倒卷,反冲向血衣侯胸口。
血衣侯怒吼,歃血刀横挡,刀身竟吸收部分反噬之力。他盯着江尘,声音嘶哑:“你早知此局!”
江尘没答,甩出第二瓶毒火,直击其面具。
毒火撞上青铜,腐蚀声滋滋作响,面具边缘开始剥落。血衣侯后退,脚步一滑——他踩中了江尘先前洒下的血毒。
足底一滑,阵法反噬之力趁机贯体。他仰天嘶吼,面具轰然炸裂。
火光映照下,其右眼尾赫然一点朱砂痣,与萧沉渊如出一辙。
江尘瞳孔一缩。
“原来你不是暗卫……”他低语,“你是他放出去的影子。”
话音未落,噬灵阵彻底崩塌,地底裂开旋涡,将血衣侯吞入。
风卷残雨,破庙内只剩江尘一人。
他站着,没动。左腕包扎处又渗出血,顺着指尖滴下。七瓶毒粉,只剩五瓶。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阵纹已熄,可地面还残留着一丝灵息,是镇魂歌的频率,和七公主心跳同源。
他忽然想起苏蘅的话:“你是锁。”
不是容器,不是钥匙,是锁。
那血衣侯呢?是钥匙?还是另一把锁?
他抬头,望向远处丹阁方向。雨幕中,那座高塔若隐若现。
他迈步往外走。
脚踩在湿地上,发出轻微声响。风从背后吹来,带着血腥味。
他没回头。
破庙残火在风中明灭,最后一缕火光跳了跳,熄了。
江尘站在庙外,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滴进衣领。
他抬起手,看了眼袖中剩下的五只瓷瓶。
然后,他低声说:“苏蘅……你也是棋子吗?”
远处丹阁的轮廓在雨中模糊,像一座沉没的坟。
他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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